他此言一出,李雲飛才想起了這個人。記得小時候在祖宅,母親每天早上都帶他去長母房間問好。她是個穿著保守舉止得體的女人,但洞察世事性格剛烈,和她對視時總給人一種威懾感。自從母親去世後她也離開了赤柱,聽傳言是和李城基分居了,從此就再沒見過她。
林峰看著李少謙,口氣中是一絲擔心,“如果真是王家,上一代的感情恩怨還沒結束,又加上這一代的遺產糾紛,我們不是會有很大麻煩?”盡管香港是法治社會,但對生意涉及明暗兩路的李家來說,惹火警察頭子無疑是在作死。
李少謙的臉上仍是遊刃有餘,輕抬下巴不屑一顧道,“如果當初老爺沒有十足把握,又怎麼會和王夫人分居?官場講的是權力牽製,再大的官也一樣有死穴。老爺的智慧,又豈是你們能明白的?”
盡管他出言不遜,還是讓林峰安下了心。細想想如果對方真的毫無忌憚,完全可以明目張膽地發難,又怎會如此謹慎地下暗手。他點點頭,看著李少謙道,“但敵明我暗,我們今後還是要謹慎。”
李少謙淡淡嗯了一聲,轉而看看李雲飛故意道,“您準備今晚都呆在這裏嗎?”
李雲飛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又看看林峰,“醫生說你什麼時候能出院?”
林峰微笑道,“明天檢查過後,我會去赤柱報到。”
李雲飛這才安了心,“自己小心點。明天我會給你準備好車。”說完跟著李少謙離開了醫院。
同一時間,港島半山西的別墅區
王家的別墅離香港大學很近,位於高端地帶的半山西區。但世代為官的王家人深知官場無常樹大招風的道理,行事作風向來低調。別墅規模並不大,建築樣式顏色都與其它無異,以至於附近鄰居都不知道自己隔壁住的竟是香港數一數二的官家。
王家別墅的庭院裏,李世勳正坐在樹下陪母親下圍棋。王淑影今年60出頭,相貌端莊衣裝樸素,身材皮膚都保養得很好,長發整齊地束在頭後別成一個精致的發卷。她神情專注地看著棋盤,棋盤上雙方黑白子數目相當,但布局上她卻明顯占優。
李世勳思考了好一會兒,終於挪了一個子。王淑影看著他的走勢,微微一笑身體向後靠在了竹椅上,“世勳,我們下了三盤,你一直鋌而走險急於求勝。到底什麼事,讓你這麼沉不住氣?”
李世勳怔了一下,繼而不好意思地笑笑,“什麼都瞞不過您。”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說,最終還是沒有隱瞞,“大舅借我的船,被對方押下了。”
王淑影看來一點都不意外,“一條舊編船嘛,砸碎了也折騰不出什麼名堂來。你大舅既然肯借你,結果肯定早就想到了。”
李世勳緊抿著嘴,“是我沒用。”
王淑影不介意地笑笑,開始一個子一個子地收拾棋盤,慢條斯理道,“想對付李少謙,你還嫩得很。他和文德曾是城基生前的左膀右臂。文德的死我不意外,他這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過仁善,選擇跟隨李雲飛就注定了他的命運。但李少謙不一樣。如果李雲飛不能駕馭他,恐怕不出兩年就要被他踩在腳底下。”
李世勳搖搖頭,“謙叔的本事我自然知道,所以還不敢有任何商業上的舉動。但這次的事,是壞在那個林峰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