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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大軍就地紮營,王豫剛在帳中坐下,就有人進來道:“稟報大司馬,庾大將軍著人帶話,邀您去他帳中,說有要事相商。”

“嗯?”王豫抬頭朝他看過來,兩道粗眉壓出幾分不屑,揮了揮手粗聲道,“仗都打完了,我與他沒什麼好商量的,讓他的人回去。”

那人領命而去,沒多久又回來了:“稟大司馬,庾大將軍說此事非同小可,您若是不去,他的小命就保不住了,請您無論如何都要去救他一命,他將感激不盡。”

“保不住才好!”王豫低聲罵了一句,不耐道,“那就讓他找大夫,找我有什麼用?”

“他說隻有您能救他的命,換誰都不行。”

王豫雙眼一瞪:“怎麼沒完沒了的?這還下著雨呢,他找我有事相商,那就該利索地滾到我營帳中來,我去做什麼?他連一個張勤都打不過,跟我擺什麼譜?!”

“大司馬所言極是,屬下這就去傳話。”那人抹抹冷汗,急退而出,沒多久又跑了回來。

王豫側頭看過來,見他身後沒人,不由皺眉:“沒來?”

“來原本倒是來了,不過又回去了。庾大將軍過河時,因石塊被雨水衝得打滑,不當心崴進水裏去了,被石子磕傷了臉不說,還摔折了一條胳膊。”

庾茂和王豫一向不合,隻偶爾做一些麵上的功夫,這次庾茂吃了敗仗,他的大軍灰溜溜回去了,隻留了一些親兵在身邊,而王豫則帶著二十萬人馬趕赴京城,因此晚上紮營時,庾茂自覺顏麵羞愧,有意和他們離得遠一些,隔河相望,沒曾想卻因隔著一條河出了這檔子事。

王豫聽得一愣,隨即大笑不止:“哈哈哈哈!摔傷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得去瞧瞧!”說著起身拿起佩刀,掀開簾子大步走了出去。

旁邊立即有親兵跟上來替他打傘遮雨。

庾茂此時正坐在自己營帳中,臉上是大夫給他貼得膏藥,手臂上纏著白布,看起來頗為淒慘,見王豫走了進來,連忙起身相迎,笑道:“大司馬總算是來了!”

王豫朝他打量一眼,心滿意足,冷笑道:“傷得不輕呐!”

“托大司馬的福,隻是輕傷。”

“戰場上不曾受傷,倒是回京的路上傷著了,庾大將軍可真是傷得不值啊!”王豫自顧自在一旁坐下,“找我有何事?”

庾茂眼底滑過一抹冷色,隨即麵露憂愁,在他下首正坐,歎道:“此次若沒有大司馬及時相救,末將怕是早就沒命回來了,末將感激不盡,特邀大司馬前來,一是為表達謝意,二是希望你我二人解除諸多誤會,往後互相扶持,共戮胡賊!”

王豫擺了擺手:“不必,此次是為朝廷效力,不是為了救你。”

庾茂訕訕一笑:“不論如何,終究是救了末將與手底下諸多將領,大司馬若是不嫌棄,那末將就此敬你一杯。”說著舉起麵前一隻碗來。

王豫看都不看一眼,隻打量他臉上手臂上的傷,漠然道:“軍中不可飲酒。”

庾茂再次笑道:“這是以茶代酒。”

王豫朝自己麵前的碗看了一眼,冷哼:“茶也不喝,庾大將軍的茶,王某喝不起,怕頭暈。”

庾茂眼角微跳,將自己的碗與他的對換:“大司馬不會是信不過末將罷?末將身邊統共就二三十人,大司馬可是有二十萬大軍在此,大司馬何不給末將一份薄麵?也好叫末將盡盡心意。”

王豫神色不耐,起身道:“這就是你想說的?既無要事,那王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