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淨打開車門硬讓她上去,然後把行李丟在車後座,冷冷道,“這一次又是什麼情況呢?”
邱蘭有點兒不好意思,“沒有!”
林淨開車上路,“你要說沒有,我就不管了!”
“你看蘇蘇他們都結婚了,你也找一個生個孩子,媽媽給你帶。”邱蘭嚐試勸說。
“你帶得好?”
邱蘭有點傷心,兒子太疏離,總是不信任她。
“你大伯之前也說過,公司裏好多事情,問你要不要回來。”邱蘭小心翼翼看林淨臉色,“你爸挺高興的,覺得你能回來再好不過了。”
林淨淡淡笑一下,回來有什麼用?已然是一灘死水,注一點活水進去隻不過推遲了腐敗的時間而已,他好不容易跳出去何必回來纏得自己滿身淤泥。
“他兒子在公司裏幹了幾年,搞砸了好幾個大項目,你姑媽生氣極了。”邱蘭說得有點幸災樂禍,這幾十年來她跟著老公沒少受人搶白,現在能看一點笑話也好。
“沒什麼好的!”林淨把車開向繞城路,前幾年老頭林懷民不知道哪跟神經出了問題死活要贖回自家在公司的股份換成現金,那些錢丟了一半給邱蘭,邱蘭也沒地方花直接跑房產公司找人跑關係買了幾間大房子,誰知歪打正著,房子居然漲價了,而林懷民手裏的現金也花得差不多了。每每說起這個事情邱蘭就有些小得意,而林淨個人也認為父親混了一輩子臨老了居然做了一件對的事情,當然他不管是哪一個女人讓父親生出了這樣心來,與其讓錢留在公司被消耗掉還不如拿出來自家花費了。
房子實在大得恐怖,林淨站在客廳就覺得寂寥。邱蘭一回家就叫保姆做飯打掃房間,又找電話本要聯係那些親友。林淨沒攔著,自己出門順著社區的小路轉悠。
蘇蘇的房子在隔壁,林淨在她家門口站在了一下,還是按了門鈴。
“阿姨回來了?”蘇蘇笑嘻嘻地將林淨接進去,一身的休閑衣服說不出的嫵媚,“李久在樓上跟人開會,你先坐一會兒,咱們說說話。”
林淨看客廳一整麵牆壁都做成木頭架子擺了無數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就知道是蘇蘇不知道從哪些地方淘回來的。
“最近我爸都在幹些什麼呢?”
“沒見著!”蘇蘇笑嘻嘻,“老爺子過得瀟灑極了,你不要裝孝子了!”
“那女人沒換?”
“還熱乎呢!”
林淨冷笑一下,隨手拿起一塊竹根雕的人麵相,“公司裏的閑職也不掛了,真是退休了。”
“退了好哇,你們家裏人太多,全部都是皇親國戚的,一個人要這樣幹,一個人要那樣幹,力氣都花不到一處去,早晚完蛋。”蘇蘇抓了一個蘋果丟給林淨,林淨伸手接了放在鼻端聞了聞,“想當年你家最老那個還在的時候,哪個兒子女兒敢提一個分字?”
林淨聳肩,對於那位嚴厲的爺爺的印象已經黯淡,隻記得每次去那個老式的川西民居的時候,媽媽再三叮囑自己不要出醜不要幹讓爺爺生氣的事情。林淨並不知道那位老人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他總是把銳利的目光藏在布滿皺紋的眼眶裏,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林淨對他最親近的回憶也不過是那位老人心血來潮給了他一個蘋果而已。老人有太多的兒子孫子了,以至於根本就注意不到一個沒出息的兒子的兒子。
“你最近玩什麼呢?”林淨揚頭看蘇蘇,這是他們最特別的關心方式。他們都是過於敏感的孩子,家裏都有嚴厲的長輩,他們都被束縛在一個華麗的籠子裏有太多不能幹的事情,他們太想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以至於一直想掙脫而迷戀上了這種反抗的形式直到最後忘記反抗是為了什麼。隻要有一個人難過,別的人總是會關心,“玩什麼好呢?”他們需要去玩一點什麼來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