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原來是您!”李元芳苦笑一聲。
老道士嗬嗬笑了笑:“你來了!”將李元芳讓進院子,道:“我這人性情古怪,平生有三大不救。第一:沒有緣分不救;第二:不合胃口不救;第三:意誌不堅強不救!你能來到山裏,即使我說山裏沒有老道士仍舊能堅持,也算是附和了三個條件,好吧,那就救你一救!”
李元芳一喜,行了大禮:“多謝道長!”老道士嗬嗬一笑,突然反問一句:“小夥子,你是要我救你,還是要我救她?”
李元芳一愣,老道士嗬嗬笑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體壯如牛,怎麼會得病?老道士是在騙你?”
背上的蕭婷道:“道長,李相公到底得了什麼病?”
老道士笑了笑,眼神突然變得十分明銳:“若是老道士沒有看錯,這位公子先前可是受了極重的毒傷?”
李元芳點了點頭,背上的蕭婷回了一句:“是,李相公之前中了蜀中唐門的劇毒!”
老道士笑了笑:“看來唐門那人和你們仇怨很深,不止沒給你們解藥,反而又下了一份毒藥。這位公子雖然現在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疑,但他中毒已深,若不及時治療,便隻剩下三日性命了!”
蕭婷驚呼一聲,老道士笑道:“其實你們兩人,情況相差不多。他隻有三日活頭,你這小丫頭,恐怕也隻有三日。你不止中了唐門劇毒,還被一股極為陰戾的內力所傷。你是不是覺得,身上明明很燙,但卻冷的厲害?每一次呼吸,身上都會出現灼痛?這便是毒藥深入骨髓的症狀了!”
蕭婷道:“道長,您剛剛說,救我還是救李相公,又是怎麼一回事?”
老道士道:“你們知道老道士出家之前,叫什麼嗎?”
二人搖了搖頭,老道士突然冷笑一聲:“老道士出家之前,名叫怪醫,也叫治一半,死一半。別人來向我求醫,我都是治好他的病,但卻要讓他得上另一種怪病。如果是兩個人同來,那麼便治好一個,任由另一個死去。所以老道士剛剛才問你們,是要治這位公子呢,還是救你這個小丫頭呢?”
二人齊聲“啊”的驚呼,“一半一半”醫術高超,又特立獨行,雖然出家,但名頭依舊響亮。二人都曾聽過對方的名頭,尤其是李元芳。當初狄仁傑評價天下名醫時曾經說過,舉世可算醫者,不超過十人,其中便有這“一半一半”!
見二人呆在當場,一半一半嗬嗬一笑:“好了,生死是大事,老道士給你們兩個時辰來考慮,到底是要救你,還是要救他!”轉身向牛棚走去。
“道長,不用考慮了,您就救李相公吧!”蕭婷突然說道。
李元芳目瞪口呆看著對方,見她神色之中,透著一股執著與溫柔。一半一半哈哈一笑:“果真是癡情女子!好,那就按你說的,救他好了!”
蕭婷臉色一喜:“道長,那就謝謝你啦!”
李元芳喝道:“道長,婦道人家的話上不得台麵,你還是救她好了!”
一半一半笑眯眯看著李元芳:“你們兩個讓來讓去,好不麻煩,到底要救誰來,老道士隻給你們兩個時辰考慮!”
一半一半走後,二人相視苦笑,心裏都生出一種被命運捉弄的感覺。本來二人來到深山之中,是為了解救蕭婷身上的傷勢,不想卻連他自己也中了毒傷。而遇到的醫者,又是極為古怪的怪醫一半一半。
“李相公,去坐坐吧!”蕭婷幽幽說道。
兩人坐在一棵大樹下,蕭婷柔聲道:“李相公,今晚的月色很美。”
李元芳心裏卻不由一痛,今晚的月色很美,但這美麗的月色,還能見上幾次呢?兩人之中,注定有一人離不開這座大山,會永遠長眠於此。
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所以更不能為了苟且偷生,犧牲對方。何況,自己這一條命便是被她所救,哪裏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欠對方人情?
隻是想起狄仁傑,想起李雪雁,不由輕輕一歎:李姑娘,我李元芳怕是要失信了!
蕭婷見他默不吭聲,道:“李相公,你怎麼啦?”
李元芳搖了搖頭:“沒什麼,今晚的月色確實很美,我看得入迷了一些!”
蕭婷知道對方想著心事,兩人不約而同都陷入沉默之中。
蕭婷看著月色,將頭靠在李元芳肩頭。李元芳心裏一震,但又不忍在這種時刻傷了對方,隻得由著她靠在肩頭上。
目光落在蕭婷臉上,隻見她長發披肩,一張麵容清麗無儔,便如月下女神一般熠熠生輝。又忍不住想起她一聲聲的呢喃……
“李相公,你怕嗎?”蕭婷幽幽一問。
我怕嗎?李元芳自問一聲。他李元芳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他怕死,怕孤獨,怕寂寞,怕沒人鬥嘴,怕沒人比武,所以他當然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