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奏:“V計劃”(1)(1 / 2)

我後來想,也許穆晨鍾是對的。他錯就錯在當初沒有要去我的貞節,使我成為一個女人。不然的話,此刻,我應該以穆太太的身份和穆晨鍾一同出現在歐洲。我們會在古老而美麗的大學校園裏漫步。我們會躺在細密如織的草地上,透過舒朗有致的闊葉喬木仰望如洗的藍天。我們會因為那些將自己的尖頂莊重地刺向天空的哥特式建築而談起《聖經》。我們的心會因此獲得寧靜,幸福地彼此輕輕擁抱一下,以示對上帝的感激。

而現在,穆晨鍾獨自一人流落他鄉,蒼老和生活無望一定使他晚景備感淒涼。

穆晨鍾說:“舒展,我好後悔當初沒有跟你發生關係。如果我出國前就跟你發生了關係,那情形就大不一樣了。”

可當初,我聽到這話時有多麼的氣憤啊!我氣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能相信,這樣下流無恥的話竟出自自己深愛的男人口裏。那個人,他曾經那麼高尚、那麼優雅,那麼溫存、那麼隱忍,而且還坐懷不亂,所以我才愛他的。

穆晨鍾是我的導師,博雅醫學院神經生物學研究室主任,留英博士。

我們認識那一年,我21歲,穆晨鍾52歲。第二年,我們成為情人。

那時,我們整天整天在一起。我們談天說地、縱橫八荒,我們心靈相通、情投意合,我們有說不完的話。當然,我們也做愛。相愛的男女在一起總是要做愛的,何況我們那麼相愛。有一段時間,我和穆晨鍾住在了一起。就我們兩人,住在冬天裏一幢孤獨的房子中。我們像兩條相愛的棉鈴蟲,帶著綿長濕潤的黏絲相互糾纏、充滿愛意。我們彼此擁抱,摩擦著愛撫著吸吮著蠕動著,刻意逢迎和不禁掙紮,發出歡快與痛苦的呻吟。我們用了很多姿勢。我們遍嚐百草、花樣翻新。我們欲仙欲死、欲死欲仙。我們靈魂出竅、魂飛魄散。我們壁立千仞、高潮迭起。

我們的高潮像潮水一樣迭起。可我們就是不發生關係,我們一直沒有發生關係。

——我是指,那種真正意義上的男女關係。一個人的生殖器進入另一個的,彼此嵌合、水乳交融的那種。

穆晨鍾是一名基督徒,我的貞節是他的禁忌。

同居的第一個晚上,穆晨鍾赤裸著跪在我麵前,告訴我他不要現在動我,而要把我的貞節留到他離婚以後,我們到國外,一起走過紅地毯步入教堂,接受上帝祝福的那一刻。

——是的,那時穆晨鍾是有婚姻的。他有一個家庭、一個妻子和一個女兒。

我們是情人。

其實,早在17歲時,我已經從一具男性屍體身上細致入微地掌握了包括性在內的人體全部秘密。人體解剖學是醫學院的開門課,我因為勇敢地第一個走進解剖室,而分到一具高大健碩的屍體。屍體是一個男人,這一目了然。我給他取名“BROWN”。我和BROWN朝夕相處了六個月。半年後,BROWN被我搞得支離破碎,像一堆用敗了的棉絮。通過他,我也將人體每一部分的名稱位置結構功能條分縷析地記在了腦子裏。從此,我練就了一雙“透視眼”,看人就像庖丁看牛一樣,通透明了、一覽無餘。

我是博雅醫學院英語醫學係89級碩士班的高才生。我喜歡知識、喜歡智慧,喜歡了解未知的事物。

我喜歡了解男人,因為他們的構造和我是不一樣的。

同居的那段日子,穆晨鍾有時候也很想,幾乎克製不住,他問我:“你真的就不想嗎?”我看著穆晨鍾,無辜地搖搖頭,說:“不啊!”

我的身體很好、很健康,男人一碰就跳起來,像當時風靡的韓國“跳跳糖”,碰到黏液和溫度就跳起來。穆晨鍾出國後,我患上了“高潮依賴症”,每天睡覺前都要來上一次,否則便無法入睡。高潮成了我的生活必需品,就像維生素C和E。

然而,我的那裏很冷靜,它從沒有過衝動。——你知道我說的什麼地方,我指的是那裏。

那時候,我那裏整天濕漉漉的,像一條呼吸窘迫的鳳尾魚,張著濕潤的唇,搞得周圍一片都濕乎乎的。但它骨子裏是冷靜的。它的內心很冷靜,它頭腦很冷靜,不想被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