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很露骨。兩年的拚搏後,不但沒有飛黃騰達,反而越混越差,最後一代有理想的熱血青年淪為酒樓服務員!嘿,別小瞧了服務員,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遙想當年國父孫中山在當臨時大總統前夕不也是在餐廳打工麼?這麼說來我也算是在追尋著偉人的足跡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這名從小熟讀曆史,經濟,軍事,政治書籍,立誌要成為大人物的青年根本不適合在下層社會混跡的原因,反正到了哪裏做工都不會長久,這不,馬上又創下了我就業時間的另一個短時間記錄,才在工作了20天,便因與同事吵架而被老板炒魷魚!
站在一張餐桌前,看著坐在椅子上,把錢往我麵前一推,轉過頭不再看我,一臉冷漠之相的肥婆老板,再看著麵前那幾張百元鈔,我瞳孔一縮,抓起來一數,才5張!
“銘姐,1800元一個月,20天1200不是麼,怎麼現在才500?”
“本來是1200沒錯,但你跟人吵架,驚擾了客人,影響我生意我要扣你300,我去拉開你時弄傷我的手,要扣500。還顯少?你這樣子又搞壞我生意,又傷人,我沒報警算給麵子你啦”
看看,不愧是出來混跡多年的老油條,一通話下來毫不拖泥帶水,軟硬兼施,看起來還在情在理,讓我聽了歎為觀止。
不過說的再好聽,不也是在剝削我的血汗錢不是?真的把我當成了粘板上的魚肉,想怎麼砍就怎麼看不成?不過,這麼多人看著,咱一有誌青年犯不著為了幾百元在大庭廣眾之下大吵大鬧,對形象不好。咱以後可能會是大人物,以後功成名就之時要是給好事之輩翻起豈不是有損咱的出身背景不是?更何況,我鬥不過她,難道不能求助於勞動局麼?雖然我們國家的口號已經從當初的“為人民服務”逐步改成現在帶有西方先進民主潮流色彩的“為納稅人服務”,雖然我的對頭是納稅大戶,我是納稅小戶;咱雖然沒辦法讓總理過來幫忙討薪;但相信隻要咱農民工有難,人民政府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懷著這一信念的我決定拿起法律武器保衛自己的利益。晚上,我拿著手機,手指稍微有些顫抖的按著從114那裏查詢到的本地勞動局號碼,嗬嗬,本人第一次與政府打交道,難免心裏緊張。電話通了,有人接,心裏一陣欣慰:嗯,幸好114的人沒有給我空號。
“喂”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哦,你好,請問是勞動局嗎?”我的語氣因緊張而帶有結巴。
“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想問下,我在一家就樓工作……”“現在晚了,已經下班了,你明天早上8點到12點或者下午2點到6點再打來”在我用恭敬的口氣準備把自己的委屈申述時,聽到了這麼一個讓我哭笑不得的結果。
“聽不清楚,再說一遍好嗎?”不是我耍大牌,確實是因為手機信號不好,而且對方說的是職業慣語,跟移動電話廳裏的售貨小姐說話一樣,他說的倒是快、熟練,一口氣下來舌頭絲毫不打結,讓人佩服其口語水平高超。但麻煩的是我根本就聽不清楚,聽清楚了腦袋也要轉上10圈8圈才反應過來。
聽到我的要求,對方用明顯不耐煩的語氣重複了一遍。
“哦,是這樣啊,打……”
“打擾了,對不起啊”這句話還卡在喉嚨沒說出,電話裏便響起了嘟嘟的掛機聲。
沒經驗嘛,難免會搞出烏龍,明天一定早點打電話。失落的我在心裏給自己安慰。
在店麵麵試屢屢碰壁的我不甘心,在路邊攤買個粽子當早餐,同時看看還能不能碰下運氣。一邊瀟灑的漫步在汙水橫流的水泥路上,一邊在心裏惡罵粽子米多餡少的我,不知不覺走到一麵社區公告欄前,公告欄上麵已被各式各樣的小廣告所淹沒。
駐足在公告欄前,我眼睛不斷的瀏覽,希望能碰下運氣,看能否找到合適自己條件的招牌廣告。這時,眼睛無意被一張腥紅色的招聘廣告所吸引:“因本會所發展需要,現招以下人員,男公關多名,性格開朗,思維開放,五官端正,可兼職,月收入至少3至5萬,當天即可結算;女公關……”
我靠,這上麵招聘的難道就是俗稱中的雞和鴨麼?沒想到在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旗幟之下,這些在解放初期就已經消滅的腐朽東西居然在改革開放的潮流下被光明正大的引導進來,還這般公諸於眾,就算是萬惡的舊社會恐怕也不會至於此吧!
古代男人到妓院去尋歡作樂眾所周知,但現代社會女性在解放女性和維護女權的宣言下富婆們也憑借著手中的財富去今天的娛樂會所來風流快活了!
痛罵過後,心中的激情逐漸褪去後我,在看到後麵那吸引眼球的“工資”時,又想起自己不得不麵對的現實溫飽問題,眼睛久久不願離開,同時心中不斷的翻滾。良久,還是感歎一聲,算了,怎麼說當年也曾有過無比崇高的理想,即便是有過困難,這些年來咱也一直是沒頭沒搶,不嫖不賭,保持幹淨之身。以後要是成了大人物,回想今天為了區區幾萬就吧一生的名譽和節*給賣了豈不後悔莫及?更何況要是傳到家裏還不名聲掃地,連祖宗十八代都蒙羞?正所謂“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啊!秉承著中華民族優秀傳統美德的我最終還是懷著“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舍生取義”的心情,極不情願的把目光移開。
公告欄上其他的招聘廣告都差不多,都是招聘同樣的職業,當然,也不是一無所獲,最終我還是記下了幾個招聘保安的單位電話,準備有空打過去問問。
沒有錢,不是女性的我自然也沒有逛街購物的興趣,於是邁著酸痛的雙腿,慢吞吞的把身心都很疲憊的身軀拖回了租下來的房間。
剛躺在床墊上,手機響起,是有人來電。一看,是我老媽打來,匆忙接起。
這次通話繼續了半個鍾之久,放下手機,甩了兩下酸痛的手臂的我,思考起了剛才媽媽的話。真是一忙起來就忘了時間的流逝,不知不覺中,又快到了八月十五月圓時,同時也是老爸的生日,剛才老媽的電話裏便是敦促我回家一趟。要是現在回家的話,可能討薪無望,而且衣錦還鄉才風光,要是現在這樣子窮困潦倒的回去叫我情何以堪?但是中秋節不回去恐怕又不行,而且今年是爸爸51歲生日,按照家鄉習俗,每個十年的第一個生日更顯重要。還有一個就是身上的那幾百元已經所剩無幾,聽說政府辦事的效率慢的緊,要是拖上幾天沒有討到工資的話,我還不得淪落到睡公園石板凳去!
蝸居在這略帶破舊又顯得肮髒和擁擠的社區內的我不是網絡小說和電視上那些主角,是為了鍛煉那“浩然正氣”,也不似他們那般家裏腰纏萬貫卻離家出走去打工體驗生活;擁有高文憑高智商隨隨便便就可以過上小康生活;長的又酷又帥獲得無數MM的追捧卻不屑一顧;家裏有名牌轎車卻去擁擠公交,同學聚會上扮低調,必要的時候秀一下自己的家底讓人耳目一新,大感驚歎!還一副鄙視眾人的樣子:你們還在拚命賺取得東西我早就不屑一顧了,哥最求的是內心強大,心靈滿足!哥這種境界你們是很難明白,學不會的!
考慮清楚後,我決定還是趕緊打電話訂車票回家算了。
……
我工作的城市離家鄉不是很遠,當然這隻是相對於那些跨省而來,動輒上千裏路途、坐火車要幾日幾夜的大部分農民工來說。經過四個小時的顛簸、走了300多公裏,終於到家了,當然,因為本人有著強壯的體魄,所以即便是坐了這麼長時間的車也沒有像個別乘客那般在車上吐完這餐吐上一餐,最後沒的吐了連膽汁都吐了出來,這一情況以女乘客猶唯常見。
說實話,看著他們暈車的樣子,在看到自己龍精虎猛,不知不覺中心裏感覺有點自豪感~!
城市裏的喧囂、擁擠、人們的冷漠無情、爾虞我詐、汙濁的空氣這些東西在家鄉裏沒有,有的是幽靜又寬闊的自然風光、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鄰裏鄉親感情、家裏親人們的關愛。還有生活在城市十多年都沒有看到的清新的空氣和藍天白雲。當然也有不足改進的地方:落後的醫療設施;缺乏健身文娛設施;隨處可見的家禽糞便;堆積如山沒人清理的垃圾;被排泄渠道和工業汙染的幽黑惡臭的小河與池塘……
當不管怎麼說,總算有了歸宿,有了回家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感到牙齒酸軟,唾液分泌量加大,血液循環加速,心跳頻率加快。總之一句話,是很興奮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