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從公文包裏抽出一份小信封,交到我手裏。
我打量著上麵的字跡“洪興東,收”,是田文亮的沒錯,他果然沒死,還安然回到了台灣。
“那是他把我弄出去的?”我自然而然這麼問道。
西裝男神秘一笑:“他是一部分原因,嗬嗬,不過,不計較你任務失敗的責任,還虧了一位大人物的一句話。”
“誰?”我疑惑問起,我什麼時候認識什麼大人物了。
西裝男搖頭不語,暗示我以後有機會可能親自見到他口中的大人物。
帶著疑問,我被押進了一輛黑色的奔馳車內。
台灣的路很顛簸,四周都是一望無垠的荒地,以及零星的農田和散亂的房屋,儼然一個大農村,現在的台灣還遠沒有建設,與大上海比簡直天壤之別。我很快把風景看膩了。我們一路疾馳,開了大概有六七個小時,直到黃昏的時候,來到了一片山區中的一個山腳。
“這是哪裏?”我問道。
西裝男道:“這是草山。”
我苦笑,落草為寇,果然符合現在國民黨的處境。後來蔣介石到了這裏,嫌這個名字不吉利,改成了陽明山,以亞聖王陽明為名。
西裝男把我帶入一個山村,其中的一個最“豪華”的農舍。一個身材中等的老嫗走了過來,用濃重的口音說道:“就是這個大高個?”
西裝男點了點頭,對我道:“她叫陳阿婆,是這裏村長的老娘,這幾天你就在這裏養傷休整,不要隨意走動。”頓了頓,他悄悄附耳對我沉聲道:“小心點,山裏有少量的原住民,你隻要不會說他們的語言,他們就會殺了你做成人幹拿出去賣!我可不想逛菜場的時候在鋪子上見到你,知道了嗎?”
我滿不在意的點了點頭,以為他在故意嚇我,後來住久了我才知道西裝男沒有誇張,原住民還真的喜歡撲殺外來者。
西裝男給了陳阿婆兩枚銀元,後者的老臉上立馬開起了菊花,皺紋能擠死蒼蠅。
西裝男告別,我好奇的問他:“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西裝男淡淡的回了句:“代號特0804。”
我呆立原地,又是一個傳說中的“特”字頭的大特務,和田文亮一樣。
西裝男走後,陳阿婆熱情的把我帶到了一間收拾好的偏房,被褥都是新換的,家具雖然簡樸,但很幹淨。床上還準備了幾件廉價的白襯衣,不愛挑剔的我倒是很感激這安排。
陳阿婆給我說了一通的方言,我勉強能聽懂一些,意思是說這個村子不大,很多人是外省人,最近才被政府分配到這裏,與原本生活在村裏的的本省人矛盾很激化。
我聽了大吃一驚,暗道既然遠道而來了,為什麼不與本省人打好關係呢?陳阿婆一個農村土老太婆也說不清楚,這一句那一句的,我廢了好大力氣才漸漸明白事情的緣由。
原來,陳誠在台灣這裏搞得是共產黨的一套,打土豪分田地,也就是把本省人的土地“贖買”過來,分給外省追隨蔣介石而來的忠民。隨便指一塊地,就說這是沒人種的荒地,分配給外省人,事實上都是本省人辛辛苦苦種的,是人家養家糊口的本田,本省人不和你拚命才怪。所以經常有外省人被本省人偷襲致傷亡的案件發生。
聽完,我長歎了一口氣,蔣介石為了迅速紮根台灣穩定局勢,隻有犧牲本省人的利益了,畢竟像我們一樣追隨到台灣來的這批人,才是他反攻大陸的基石。當然,本省人也是漢人,至於真正的原住民高山族,早就被趕到山上去了。
陳阿婆關切的給我熬湯去了。
我躺在床頭,休息了片刻,拿起田文亮的書信,打開來看了眼。
“興東弟:感謝你在金華輪上所做的努力,雖最後失利,然此為預估危險不足,變數太多,實非一人之力可扭轉也。兄此次回台灣,曆經九死一生,活命之餘亦為興東弟上訴苦衷,毛局長念在下薄麵,決定網開一麵,不追究你我二人失責之罪,你我當感恩戴德,戴罪立功。弟且好生養病,待他日兄上門拜訪,以表感激。後續任務,且聽局裏安排。田文亮,書。”
我又看了一遍書信,最後把它壓在了枕頭下麵。一頭栽倒在床上,思緒萬千,悠閑的時光看來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