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果然就在邊上偷聽!”我暗道。隻見鬼夜叉橫抱著熟睡中的徐嫣。我眉頭一皺:“你把她帶來幹什麼?猥瑣。”
“笨蛋,這娘們來偷聽,被我打暈了。”鬼夜叉翻了個白眼。
我不禁莞爾,呸了一口:“真是一點都不能大意。”看向鬼夜叉:“聶坤的事,你怎麼看?”
鬼夜叉搖了搖頭:“這幾天我偷偷潛伏在黑暗中,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這裏湧入了很多的操著大陸口音的黑幫人士,而警察和洋警察卻刻意冷處理,甚至是默認這些人幹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香港政府在借外邊勢力清共?”我想到了這個可能。
鬼夜叉不置可否,繼續道:“而聶坤如他所說,一開始就潛伏在王博家屋頂,把一切變故盡收眼底。而且一路跟蹤來到了這裏。至於他是不是共產黨不得而知。而且你手裏的介紹信密封著,誰知道到時候打開來,不是你的催命符。”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那怎麼辦呢?娘的,一來香港這鬼地方就沒安穩過。”
鬼夜叉反問:“你之所以感覺被人牽著鼻子走,是因為你有任務在身,不得不按照套路出牌。”
“那我還能怎麼辦……咦,你是說,讓我不管孫逸飛的命令,自幹自的?”我一下子明白了鬼夜叉的想法。
鬼夜叉嘴角標誌性的上揚四十五度,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怎麼做隨你,我隻是來保護你不被人作掉的。”說完,他丟下徐嫣,消失不見。
我原地沉吟了很久,直到天色大亮,我站到矮坡之巔,看著日出,握緊拳頭,喃喃道:“是啊,為什麼命運要捏在別人的手裏呢。”
一個小時後,我獨自一人坐上了通往大陸的渡船。留下旅館中的徐嫣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女人礙事,爺們自己來”。
到達廣州,我一路換乘鐵路和公交,直奔上海。
“管它什麼任務,管它什麼蔣經國,老子是來找孃孃的,老子是來查探自己身世的,其他的一概靠邊。”我衝動的對自己說道,不知不覺感到莫名的豪氣把胸膛塞的鼓鼓的。
兩天後,火車隆隆的往前行駛。
“快到了吧。”我望著窗外的風景,這似曾相識的景色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了。火車非常的擠,各路人都有。有時候從坐火車的人群的階級和打扮就能分析出現在的社會構成。與我去年四月逃離大上海相比,火車裏的人雖然穿著打扮和之前沒有什麼區別,但那些油光滿麵、穿著筆挺的男人和一些追求時尚的女人們已經少了很多。用很簡單的話來說,大上海變土了。
幾個小時後,火車駛入站台,在人擠人的人流中,我抱著箱子亦步亦趨的走出火車站。四周都是“人民”的字眼和大幅的社會主義標語,差點閃瞎我的眼。我不禁好笑,聽說當初解放軍進滬的時候,普通民眾根本就沒有那麼熱烈的夾道歡迎,半個世紀的軍閥混戰早就讓勞苦大眾疲敝而麻木,管你宣傳的再好,觀望和謹慎才是老百姓普遍持有的態度。為了不至於太難看,上海政府特地讓解放軍再進一次城,把大批民眾組織起來,擺拍了一副萬人歡迎王師的錄像來。
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頭,物是人非,對這裏唯一的懷念也就隻有拉扯我成人的孃孃了。說來孃孃的名字叫吳月晴,有月有陰晴圓缺的意思,意寓團圓。可是姑父死在了徐福墓,其他親人也斷的斷,死的死,可以算孤苦。
一路上居然叫不到黃包車,難道這個下賤的體力工被取締了不成。隻能像傻子一樣一路小跑,來到徐家彙,終於在天黑前回到了久違的住所。
胡同裏,家家戶戶燒著煤爐,幾家用一個廚房,合用一個廁所,吵吵鬧鬧維持著小市民的生氣。我披上站台買的圍巾不讓這些鄰裏認出來,畢竟才走了一年,萬一被人舉報了,哪裏喊冤去。
鬼鬼祟祟的溜到住所前,看四周沒有人注意,我把鑰匙插入門鎖。咦,換鎖了,居然打不開。
我隻能佯裝離開,繞道後門,從窗戶裏往屋子裏瞄,黑漆漆的沒有一個人,家具擺設和離家前沒有絲毫變化。我拿出鐵絲,三下五除二把後門打開,迅速溜了進去。
“我洪興東回來了。”我心中一暖,家的熟悉感讓我眼眶濕潤,叫了幾聲孃孃的名字,沒有人回應,我摸了一把沙發,上麵沒有灰塵,頓時放下心來,孃孃看來沒有搬走。
故地重遊般走了一圈屋子,最後坐在正對大門的沙發上,等待給孃孃一個驚喜。
剛開始極為興奮,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直沒有人來,心漸漸的冷下來。待到後半夜,就在我睡意襲來的時候,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門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