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袋是女人最好的裝飾,也是女人最好的朋友。像我這樣一個不喜歡繁瑣,很少佩帶首飾,從耳垂到脖頸、從手指到手腕都是光禿禿的人,自然對此感同身受。
每天出門前,站在衣櫃前,挑選一個顏色、款式都適合今天心情的包袋,把錢包、鑰匙、手機,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瑣碎物品往裏通通一倒,這個過程常讓我覺得樂趣無窮。
小時候,所謂的包就是書包。還沒上學時,我就一天到晚追著我媽,細聲細氣地訴說自己的夢想:“媽,等我上學那天,我也要一個像姐姐哥哥那樣的書包,行嗎?”
童年的我,最羨慕的是姐姐哥哥的軍挎。你可以英姿颯爽地單肩斜挎,也可以自然隨意地豎直挎在肩的一側,還可以像男生那樣,吊兒郎當地挎在脖子上,讓綠色的軍包在胸前左搖右晃。在我眼裏,背著軍挎的人都特別風光,他們是大人,至少是大孩子,而我,總是渴望長大。
上學前一天,我媽交給我一個嶄新的軍綠書包。它像軍挎一樣,質地是帆布的,顏色淺淺的,綠中帶黃,像極了春天發芽的小草,清新,可愛。
我解開搭襻,裝進去作業本和鉛筆盒,把長長的背帶繞過頭頂,斜背在肩上。頓時,我覺得自己神氣極了,我終於要上學了,也終於是個“大人”了!
工作後,我開始為自己添置各式包袋。或許因為兒時對軍綠書包的情結揮之不去,一根長背帶,單肩斜挎,讓包垂至間,曾經是我最鍾愛的款式。無論是法國的,還是意大利的,有一陣子,我搜羅的很多背包雖然顏色相異,品牌不同,樣式卻大同小異。把它們斜背在身上,我常會想起二十多年前斜挎著軍綠書包的那個小小的我。隻不過,那時的我渴望長大,現在的我卻覺得年輕真好。
在這一式樣的包袋裏,有一款牛仔布圖案的最讓我心儀。好長一段時間,它被我天天攜帶,與我寸步不離,即便到朝鮮采訪,又或者身穿正式的西裝,我也不願讓它走出我的視線。
包是Christian Dior的。它中等大小,不屬於經典款型,也沒有悠久曆史,不過是洗得發白的牛仔布被縫成了四四方方的包袋,再配上黑色拉鏈和一根寬寬的黑帶子。但是,自從在太古廣場看到它,我便一見傾心。
我連價格都沒問,就從容而堅決地告訴售貨小姐:“這個包,我要了!”因為,它讓我想起我曾擁有過的另一個牛仔包。
以今天的標準來衡量,記憶中的那個牛仔包做工粗糙,樣式土氣,還帶著80年代的陳舊氣息,可是,它卻長久地珍藏在我心裏,因為它講述的是一段我和姐姐之間的溫馨往事。
進入80年代,北京變得五彩繽紛。軍挎不再流行了,取而代之的是花花綠綠的蠟染包和尼龍包。姐姐一直是我的流行風向標,她背什麼包,用什麼手袋,我都立即效仿。在我眼裏,她就是一本活生生的《Vogue》雜誌。
我上中學後,一天,我姐挎著一個牛仔布背包走進家門。那個年代,連牛仔褲都算得上前衛,把牛仔布背在身上,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我立刻覺得,姐姐就像電影明星一樣光彩照人。
“姐,太颯了!”那時,北京的男孩女孩都喜歡用“颯”來形容瀟灑和新潮。
“好看吧?”我姐像時裝模特一樣,得意地轉了轉身,“你背上看看!”
我學著姐姐的樣子,挎上那個背包,好久都舍不得把它放下來。我在鏡子前左照照,右照照,好像自己不再是個青澀的初中生,而是像姐姐一樣,時髦,漂亮。一個小小的背包,居然可以讓麻雀變成鳳凰。
“我明天下班去動物園,幫你也買一個吧!你上學可以當書包用!”
無論衣服還是背包,我姐常常一式兩份,一份給她自己,一份給我。這讓她每個月幾十塊錢的工資所剩無幾。這次,我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堅持說自己不喜歡,讓姐姐別買。
可是,我的心分明已經被那個背包俘獲了。
一天中午,我看到牛仔包就在櫃子裏。姐姐去上班了,通常六點多才到家,如果我背著它去上學,回家再悄悄放回去,姐姐一定不會發現!我思前想後,猶豫了好久,最終,對那個背包的向往戰勝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