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切回到楊若芳身邊,英金木三下五除二匆匆把身子衝了一遍,不到十五分鍾,已出現在楊若芳跟前啦。
早已開了一瓶元秘D放在桌上等候著,一見英金木回到房間,楊若芳即把它遞到英金木,關心地叫他喝了。——想了老半天,楊若芳覺得既然是真誠相愛,理應該坦誠相待,不能耍小心眼,還是把老師們和她母親的心願對英金木說了,然後一對殷切目光注視著英金木,在祈盼著什麼?
感情充沛的英金木,未聽完楊若芳的話,早已是熱淚盈眶。努力地壓抑情感的奔流,足足有過十分鍾,英金木澎湃的心才平靜了些,目光灼灼注視楊若芳:“若芳,代我謝謝你爸爸、媽媽和老師們,說我真的很感激他們!”把話鋒一轉,英金木慷慨而言:“若芳,你想想,你爸爸、媽媽,老師們都是拿工資的人,家裏並沒有很多錢。我要是靠他們資助上了大學,心底裏頭一天到晚老想著:這是老師們和你爸爸、媽媽從嘴裏一分錢一分錢省下來,供我讀大學,我一定要刻苦努力,你說,這對我壓力多大,我還能讀好大學嗎?讀不好大學,我不是辜負了他們,那我還有什麼臉見人呢!”
“嗬嗬嗬嗬”楊若芳瞧英金木那急的,忍不住笑起來:“好啦,別長篇大論的了,我早曉得你會搬出十大卡車的理由。”“說實在,金木,你要是不是全市的高考理科狀元,放棄上大學,老師們是不會那樣心痛。”
“咳——”英金木長歎一聲,深邃、睿智眼睛裏充滿憂悒:“有啥辦法,誰叫我是個山溝溝裏一個窮泥腿子的兒子呢。現實就是這樣殘酷,可以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扼殺,我一時是沒能力從殘酷現實中掙紮出來了啊!”
看到那一對深邃、睿智眼睛充滿憂悒,楊若芳心裏很痛苦,她好想放棄上大學,陪在英金木身邊。然而,正如英金木所說的那樣——現實就是這樣殘酷,現實不允許她這樣做。她能做的是在這段時間裏,盡心盡力多給他一點愛,多給他一分快樂,多關心他。因為她同樣是個消費者,沒辦法幫他脫離貧窮。
歲月蹉跎。
一個暑假,即將結束。
眼看著即要離開英金木了,楊若芳心情無比沉重,依依不舍的眷戀之心尤其一天比一天強烈。每天晚上去英金木住處,遲遲舍不得離開,一直到英金木七催八催,強行把她送出門外了,楊若芳這才一步三回頭走回去。每當這個時候,楊若芳的眼眶明顯的太小了,盛不下她晶瑩熱淚。
突然一天中午吃飯時,張玉茹對女兒說:“芳兒,這個星期內,你爸爸可能要去省裏開會,順便送你去大學讀書。你把上學用的東西全整理、收拾好,放進箱子裏,到時別忘了落下。”
“知道了,媽!”楊若芳淚水又湧了上來,眼圈紅了:“媽,跟你商量件事,行不?”
笑眯眯地看著女兒,張玉茹打趣道:“行,有什麼說吧?”
“媽,我上大學了,家裏剩下你和爸爸,你們又不愛吃那些營養品,我想送一些給金木。看他在工地裏做工真的很苦,有時候累的,我去找他時,他都懶的起來開門。”楊若芳閃動著晶瑩淚珠,一字一板地說。她所說的一些,事實上巴不得把全部營養品送去給英金木。——可憐天下父母親。在女兒眼裏,父母親那是永遠比不上戀人。
或許是被女兒純真情感感染了,張玉茹對英金木同情心劇增:“那你給他送些去。”“芳兒,你把金木帶回家裏來,我好想看看他。你們兩個這麼交好,他居然連你的話也聽不進去,寧願不上大學,也不肯接受別人的資助,世間竟然有這麼倔強的一個人,我還從未聽說過。”
楊若芳一高興,連母親的話都忘了回答。當然,她眼下是不會把英金木帶回家,她可不願意英金木在她母親麵前遭到半丁點委曲。所以下午她母親一上班,楊若芳把家裏放著的那些補品幾乎全拿光,用腳踏車給英金木送去。
不料,第三天早上九點來鍾時,張玉茹急急趕回家對正在房間看書的女兒喊道:“芳兒,你爸爸的車子停在院子,趕緊幫忙把行李拿下去。”
大吃一驚,楊若芳扔下手上書本,蹦出門口:“媽,現在就走呀?”
“是啊!”張玉茹步出客廳,對女兒說:“現在就走。你的東西收拾好了嗎?”
楊若芳的淚水差點滾了出來:“媽,午飯後走,不行嗎?”
“不行。”張玉茹口氣很堅決:“你爸爸從來是說什麼時候動身,就什麼時候動身,這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邊往外跑,楊若芳沒商量地對母親說:“媽,我的東西全收拾好了,在房間裏,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噔,噔,噔,噔。
下樓後,跑到車棚裏,推出腳踏車,楊若芳即向外奔馳而去。她哪兒也沒去,徑直朝英金木住處赴去。好在不遠,十來分鍾光景到了。打開房間,進去,戀戀不舍地環視一圈這個小小的蝸居,之後,楊若芳給英金木留下紙條,把腳踏車鑰匙壓在紙條上,又把身上所有錢全掏出留給英金木。走出房間,把門一鎖,把門鑰匙往門縫裏塞進去。
奔出那棟木房子,楊若芳叫了輛黃包車趕回去,她要把腳踏車留給英金木用。這樣,英金木每天不用徒步去工地了。
說是去一下就回,可是半個鍾頭過去了,仍未見到女兒身影,張玉茹和老公楊浩軍急地如熱鍋上螞蟻——團團轉。
正當楊浩軍、張玉茹夫婦兩個焦灼不安時刻,突然見女兒從黃包車上蹦了出來,一顆懸到半空中的心終於平穩落下。張玉茹叫女兒趕快回房間去看看,還有什麼東西沒拿上。
“嗯——”楊若芳應了一聲,匆匆奔上四樓,回到房間,翻開枕頭一看,見她心愛的根雕仍在,這是去年寒假時,英金木到山上挖到的樹根,把她雕刻成一個農家女,雖然手藝比不上根雕家,但是卻把楊若芳的一張俏臉雕刻的栩栩如生。找了個紙盒,把根雕放進去,楊若芳亟亟地走出去。
……小轎車緩緩地駛出了市委家屬大院。
一對皓眸久久注視窗外,此時此刻,楊若芳祈盼著蒼天能夠給她創造奇跡,英金木出現在她眼前!
——不知什麼時候,楊若芳視線模糊了,豆大淚珠一顆顆滾出,像斷線珍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