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夢啊……卻如此真實,好似真的發生過一樣。
不自覺地看向屏風外邊,桌子上的清靈缽依舊安靜擺在那兒。但缽是空的,那人已經不在這裏了。她放在薄被上的手緊了緊,最後起身披一件外袍,推開了門。
雨後空氣濕涼,院子裏積了些深淺不一的小水灘,花樹枝叢上不時還滴著水。
叮咚一聲,一滴水珠從樹梢上滑落入清澈透明的水灘裏,漾開波紋,倒映其中的影子都被搖碎了。樊禪一時失神,在樹下默然良久。
對著院子的小樓上軒窗正開著,這一片靜謐的景致便落入了一雙藍碧色的眸子裏。隻是此時,這雙眸子泛著層淡淡的幽綠的光,添了幾分沉鬱複雜。
隨後,白貓從窗口輕輕躍下來,變成人形。
“樊禪。”她走過去,輕輕喚了一聲。
那頭的人回身看見她時似乎愣了一下:“你怎麼出來了。”
樊禪聲音平淡,卻不得不承認方才那麼一瞬的驚豔。今夜的勾月似乎有些不同往常。一襲白衣無瑕勝雪,披散著的長發如黑色錦緞,柔柔鋪在身後,被月色鍍了層銀光。清雅出塵,又美得妖異。
“我心煩,睡不著。而且……換了個地方也睡不安穩。”勾月漫不經心地踢開腳下一根枯樹枝,“你呢,你在煩惱什麼。”
樊禪抿了抿唇角,不回話。她似是習慣了,便自顧自說了起來:“以後會無聊了呢,尹泊燕那家夥帶著蓮女回鴉山見爹娘去了。”
“唉……”歎了口氣,“談婚論嫁了呢……真羨慕啊。”
樊禪眼裏有了絲變化:“你也是待嫁之身,不是麼。”
勾月歪著頭看過來,顯得有幾分狡黠俏皮:“你說這句話是在提醒我,還是因為……你在意?”她緩緩走近過來,臉上的笑意也一點點隱去,低聲問:“你會讓我嫁給別人麼?”
樊禪怔然,心頭好似被什麼撞了一下。
為什麼她這段日子以來都思緒不寧,為什麼她迫切地想提高修為,為什麼她不想讓魔界的人帶走勾月,為什麼她在夢裏看見勾月與別人在一起時心裏窒息般地痛。
又是為什麼……會在意勾月的婚約。
在這一刻,答案已經如此清晰了。
樊禪輕輕搖了搖頭,嘴角邊的弧度卻是蒼涼,那恍若決絕的笑意裏滲入了雨水的濕寒。
“勾月……”
“不要說。”勾月卻猛地上前一步輕摁住了她的唇,眼底一片慌亂和酸楚:“不要說了……我不想聽見你說那些狠心的話。”
“樊禪,不要因為我是魔界公主就趕我走。”
“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和從前一樣好不好……”勾月眼眶漸漸濕了,哀求般的語氣,姿態已經近乎卑微。
樊禪默然轉開了視線。和從前一樣麼……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可這一層薄紗,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去捅破。一個不敢,一個卻是不願。
這時候忽然從遠處閃現一道光線打破了沉默。樊禪神色變了變,抬手撚訣,那光線聚攏過來,很快變作一個香囊落入了手中。
是凡人的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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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虞:月老啊,我聽說你曾經賣了一根變態版超強紅線給清濯?
月老:(後退一步,驚疑)你想做什麼?!
司徒虞:(搓手笑)額嗬嗬嗬……
月老:(正氣)仙君不必多言了,老朽是個有原則的人,這秘製紅線是絕對不會再賣出去第二根的。
司徒虞掏出小賬本,凶惡:當然不是賣出去第二根了,這是拿來抵債的!你還欠我三百兩酒錢和五百兩賭債呢!另外我之前借你的那八百兩不記得了?哼,還錢!
月老含淚取出紅線:嗚啊啊沒天理啊,喪心病狂欺負老頭子啊,阿紅你快看呐,有人欺負你師父了啊嗚嗚嗚……
司徒虞遞出紙條:(柔聲)阿紅,請幫我打包郵寄給這個人。
紅娘:(低眉淺笑)好的仙君請慢走。
於是某貓某夜就收到了一份包裹以及詳細的使用說明書和贈送的情趣花樣捆綁三十六式圖解。
勾月:(激動)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
樊禪:(麵無表情)你敢拿它綁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