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講?”劉婆子斜眼哼了一聲:“今早他家裏還請人做法事了呢。”
“做法事?”這下子,那幾個婦人都變了臉色,直覺得背後生涼。聽她又道:“那張家兒子呀不聽老人言,昨天去東邊的後山腰那兒砍柴,結果早上去,晚上都沒回來,深夜裏被幾家兄弟救回來時,就已經瘋瘋癲癲的了。”
“去哪兒?東後山?!”王嬸一聽睜圓了眼珠子:“作孽喲,那兒怨氣重得很,前幾年不是死了個克夫的女人埋那裏了麼,後來就有人說見鬼了,邪門的很,誰還敢去那裏啊!”
“嘖嘖,這不是去找死嗎!”
……
樊禪和勾月到達時,鳳來村村口大樹上已經貼上了辟邪的紙符。她們閃身去到張五家,發現那兒圍滿了人,看熱鬧的村民兀自搖頭歎氣,低聲說著話。院子裏兩個道士還在搖著鈴鐺揮著木劍,嘴裏念念有詞。而張家婦人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她丈夫和另外兩個兒子則是滿臉凝重。
“老五……”婦人擦著眼淚,忍不住扯了扯丈夫的袖子。
“哭什麼,兒子又沒出大事。”張五沉聲責怪了一句,見妻子雙眼紅腫又不忍心了,“放心吧,昨夜裏不是去祭拜仙姑了麼,仙姑會保佑咱家三哥兒的。”
樊禪看了片刻,帶著勾月轉身向另一頭去。她們直接移形穿過眾人,去到後院一處房間裏。
房間窗門緊閉,裏頭暗沉沉的,空氣裏散發出符紙燃後殘留的氣味。男子惶然瑟縮在床角,身上嚴嚴實實地裹著被子,卻渾身發抖,雙眼盯著前方虛空處,嘴裏一個勁兒地說著些什麼。
“別過來,別過來……”
樊禪走近了些,聽清了他的話語:“我,我不是她的相公……”
“她,她要來帶走我,她要我娶她……不,我不要死啊,救救我!!”男子神色驚惶,但氣息已經很虛弱,嘴唇也發白幹裂,顯然是許久未進食了,這樣下去身子支撐不了多久。
樊禪抬手凝起一道咒訣打入男子眉心,待他安靜下來閉著眼昏迷過去了,才蹙起眉,若有所思。看來事情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那麼,她也可以有所行動了。
“這次不用我們現身了。走吧。”她對身旁人道。
“去哪裏?”勾月不解,卻被眼前人輕輕一帶,轉眼間就來到了一片荒山野嶺裏。
這裏荒草叢生,雜樹密織,看起來十分淩亂荒蕪,又透著幾分說不出是詭異和死寂,而旁邊密林裏還時不時傳出一兩聲鳥類的怪叫,如果是晚上過來還當真是滲人。勾月忍不住往樊禪身邊靠近了些:“這裏就是那些人口中的東後山麼?”
“嗯,那個凡人大概就是在這片地方出的事。”樊禪凝眉,抬手指向不遠處雜草掩蓋的一處土丘示意她,“那一處就是那個女鬼的墳塋。”
“怎麼也沒人來打理。”勾月走過去,看見草叢裏有一塊爬滿青苔的小石碑,上頭刻著“庶女柳清萍”的字樣,有些模糊了。即便這會兒是青天白日,盯著這塊墓碑看久了心頭也有一絲發怵。
“你仔細看,其實這片地方就是個荒廢的墳場,草叢裏散落的無碑土丘都是墳塚。”樊禪道:“這裏地勢奇特,本就陰氣很盛,而那女鬼是自盡而亡,死時怨氣深重留下殘念,遇到大雨天氣更是陰鬱凝結不散,那個殘念所化的軀形就會現身出來。”
“你是說那個女鬼並不是冤魂,而是生前怨念所化?”勾月又朝墓碑上看了眼:“怎麼會怨氣那麼重?”
樊禪垂眸撚指,過了會兒才道:“這女子身世淒苦,本是庶出不受父親疼愛,年及十八後出嫁了五次,卻接連著五次都是新郎死在拜堂之前,於是便落得了個克夫的罪名,終於承受不住,羞怒之下服毒自盡。可即便如此,她的屍身也沒得葬入族氏墓園,被倉促下葬到了這片荒野之地。”
“這麼慘……怪不得了。”勾月抬眼看過來,輕聲問:“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隻要消除這經年怨氣即可。”樊禪說著已經揚手布開了結界,“有一個方法或許可以破解。”
她正要再問是什麼方法,卻見身旁人取出了一疊人形符紙,朱砂筆在上頭輕點幾下,再拿出一瓶符水,在墳前潑開。
瞬間墳塋就隱去了,腳下出現灰褐色的木質的地板,緩緩覆蓋住草地,一直延伸到結界邊沿處。
是幻境?勾月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