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豔芳戲路之廣,不遜於張曼玉。基本上,沒有她不能詮釋的角色。《胭脂扣》、《半生緣》她演得絲絲入扣,這種舊時的風塵女子,她演來更勝張曼玉一籌。而論到在電影中表現出來的“性格”、“型格”更是她的專利,旁人隻能望其項背。
《半生緣》中顧曼璐扮相作為演員,她也是成功的。早在1985年憑《緣分》獲第四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配角;憑《胭脂扣》中如花一角榮獲1989“第八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自此奠定了自己在影壇的地位。人們注意到,除了出色的歌喉之外,阿梅還有著出神入化的演技。
《胭脂扣》——又一個香港版的《人鬼情未了》,又一段怨怨續續的情。
幽怨如鬼魅般跟隨,阿梅在戲中,和那如花糾葛不清,早已化作一個魅影。如花連鬼都算不了,沒了愛情,她隻是個影,不論存在。
鴉片是什麼味道,你吞食了它;男人是什麼味道,你還在苦苦尋找他。
正是因為世間有如花這般癡心女子,才叫世間男子更加不知廉恥地花言巧語下去。有道是,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無奈,真正敢以生命來回應的,天地之大,能有幾人?如花是一個,阿梅也是。
如花死了,她在奈何橋岸苦苦等待十二少,50年整,仍不見其蹤影。她於是回到人間尋找,50年了,隻為那個早已煙塵鏽鎖的胭脂扣。曾經,那份愛,她還銘記心間。殊不知,歲月變遷,故人何在?
她見到他了,他已是一個七旬老人。那一刻,她終於明白,自己50年來的等待和尋覓,到最後不過是一個蒼白的夢。
後來她跟著成龍,跑到美國的《紅番區》。她起了一個英文名叫Eileen,成龍換了職業,但一樣能打,而且還是叫家駒。Eileen買了一家家駒的前上司董驃留下的爛攤子——超級市場,天天有流氓來搗亂。幸虧又有助人為樂的成龍大哥出手擺平,她隻管搞笑,不用再寂寞的自己出手。跟著大哥的日子就是安逸。
離開成龍,再次回到張愛玲筆下舊中國的上海,演繹一場《半生緣》。片中梅豔芳的角色是吳倩蓮演的顧曼楨的姐姐曼璐,一個現實中的風塵女子,為了自己的生活埋葬了妹妹的愛情。因為她自己的愛情已經逝去了,她不再相信愛情,她隻能用一種叫做麻木的方法來遊戲人生。
曼璐內心的矛盾,她的恐慌,她的不安,最後是她良心上的自我譴責,這一切,在梅豔芳的妖豔旗袍下演繹得淋漓盡致。
同樣是被生活逼迫的女人,同樣在找愛的女人,用盡了一生,也未能如願。再憑此劇,阿梅奪得最佳女配角。
生活總是如此逼人與無奈,她還是飛到一個陌生的時代,當一個獨行的女飛俠東東。但她這時還有愛她的警察丈夫劉鬆仁,還有她愛的乖女兒冬晴。這名字真好,冬天裏的晴天,既然冬天都晴了,春天還遠嗎?一直相信,這名字是她為女兒起的。在她飛起救下一個樓上掉下的小孩子,對他做鬼臉的時候,仿佛間看見一個喜歡小孩子的普通女人。當然,她還有兩個好姐妹,舊時的師妹青青,和豪爽的女捕頭陳七。她們就是威名四播的《東方三俠》。
回到更遠的時代,在《審死官》做一個古代大律師宋世傑的老婆,一個高級白領的妻子。這裏,梅豔芳打破與周星馳配戲的女星無法出彩的宿命,將一個武藝高強,卻深愛丈夫;文化不高,卻俠義心腸的舊社會女性表現的絲絲入扣。在喜劇與正劇表演方麵與周星馳平分秋色。在她救下被人欺騙的孕婦時,看到的是女人善良的天性;在她為吳家麗寫就一紙叉叉滿篇的狀紙時,看到的是好人正直的胸懷;而在她安慰失落的宋世傑時,看到的是她對丈夫的愛意。
跳到她最熟悉的現代香港,再次與周星馳合作《逃學威龍III之龍過雞年》。這次是一個功成名就的女強人——湯朱迪。丈夫的變心讓她變的更加無奈,其實,錢,並不是萬能的。於是她時而冷豔,當她穿著超短裙坐在警察局裏麵對一群男人,交叉的雙腿一換位,驚倒無數觀眾;時而瀟灑,當她粘上胡子,手持鮮花追求張敏時,依稀帶有一絲的雄風;時而強悍,當她麵色凝重,身著黑衣,走向勒索她的黃秋生時,殺氣彌漫全身;其實,她隻是一個柔情的女人,隻要看她將假冒的丈夫,真正的臥底帶回家,就知道了她對純真時代的向往,不用再提她改裝校服,重演當年的初戀,更不用再提她被逮捕時回頭對王百萬那深情哀怨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