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精神永存(2)(1 / 3)

無論古代的哲人,還是笛卡爾本人,還是我們當代的哲學家,都承認身心相互作用的事實,因為這種現象對我們太平常、太普遍了,幾乎在生活的每時每刻都會遇到這個問題:我心裏想到一件事,然後我的身體的有關器官就隨之而動了起來。比如我正在電腦上寫作,忽然聽到窗外一聲巨響。我就想出去看個究竟。這時我的心就指揮我的腿走動起來。同樣的一個現象時,有的人得了半身偏癱症,他也想去看看,但他的腿就是不聽指揮。經過一段診療後,他又可以自如地行走。對後一個現象,我們可以從醫學上加以解釋。但對第一個現象,醫學卻不能很好地解釋的。當年笛卡爾極力想通過生理學和心理學來揭示這個對人來說幾乎是常識性的現象,可是他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現在情況依然沒有多大的變化。看來對這個問題的解釋還需要各門新興學科的綜合應用。

物理學所能解釋的是,一聲巨響,聲波衝擊耳鼓,引起耳鼓的振動,再把振動傳到耳蝸。耳蝸中的耳膜接受到振動後再把振動傳給耳中的一種流體。流體又撥動一些敏感的細絲,細絲受撥動後而產生了電脈衝。脈衝沿著神經通道進人大腦,在大腦中電脈衝組成的信號與一個複雜的電化學網絡相碰撞,於是聲音就被感知到了。前邊的物理過程都是很清楚的,問題就出在最後一步,那個電脈衝與電化網絡相碰撞怎麼就產生了精神現象,這對我們還是一個謎。其後的問題就更不好解決了,這個精神性的東西又是怎麼調動起大腦細胞、神經和肌肉,使你的腿終於動了起來。物理學家試圖用電路圖形來描述人腦的活動過程,可這個電路無論怎樣地離奇,它不可能與一個非物質性的精神接上頭。而且,如果人腦的活動真如電路圖所描述的,那一定是一個必然的過程,我們又怎麼解釋得清人的猶豫彷徨、自由選擇等心理現象呢?

當代哲學家在極力尋找解決笛卡爾難題的辦法。他們當中有的仍然堅持笛卡爾的二元論,隻是弱化了二者的對立。如屬性二元論,把心理過程看作是腦過程的非物質屬性或副產品。有的哲學家在批判笛卡爾二元論的同時,又走向了唯物主義一元論或唯心主義一元論。在20世紀60年代,唯物主義一元論逐步占了上風,他們試圖把精神現象歸結為一種特殊的物質現象。如物理主義者卡爾拉普等人試圖把科學統一的思想與還原的思想融為一體,主張用物理語言來說明一切,包括心理現象。他說:“每一心理句子都能用物理語言來表達。用實質的說話方式來表達,這就是說:所有的心理句子都描述物理事件,即人和其他動物的物理行為。”然而物理主義者在把心理現象歸結為物理現象的過程中遇到了很多麻煩,諸如顏色、聲音、情感、信仰等現象並不能客觀化,如果它不能被客觀化,又怎麼可能還原為物理性的東西呢?石裏克似乎已經意識到這些,他在對物理語言和心理語言進行了分析後認為,情感世界的東西是不能用物理語言來談論的,隻能用人的心靈的語言來表述,這就是機器人為什麼不能讓人產生愛慕之情的原因,無論從它的嘴裏說出什麼甜言蜜語的話,它畢竟是機器。

牛津日常語言學派的代表人物賴爾,對笛卡爾身心二元論進行分析批判。他在《心的概念》一書中指出,笛卡爾把身心對立起來所犯的錯誤實質上是“範疇錯誤”,他把屬於某一邏輯範疇的語句誤認為屬於另一個邏輯範疇,也就是說在表達某些東西時使用了不該使用的語言習慣。如人們由於經常問:“物是什麼?”“物在何處?”我們就不加分析地也這樣問:“心是什麼?”“心在何處?”能這樣問嗎?當你問“心在何處?”其實在所問的問題中已經把心當作物來看待了。範疇錯誤的另一種表現是,人們習慣於將屬於不同範疇的句子並列起來構成連接句或選言句。如在身心對立的言語框架裏,我們習慣於用相反的意思來描述二者的對立,如當我們說物由物理材料構成,那麼心就必然是由非物理材料構成,我們說物有物理狀態,那麼心就有非物理狀態,總而言之,它們必須是相反的。但事實上,相反的兩個事物之間並不是處處都是相反的,一個事物的狀態並不一定是由他的對立麵事物來確定的。賴爾認為造成這種錯誤的原因是自然科學尤其是物理學對人們的影響。我們是在物理學的範疇體係框架中分析比物理更高級的人的身體和心靈的,特別是人的心靈,它顯然不是物理學的範疇體係所能解釋的。至此,賴爾認為,笛卡爾所揭示的身心對立實質上是虛假對立,在哲學上根本不能成立。所謂“機器中的幽靈”其錯誤就是把一個概念歸屬於它所不隸屬的邏輯類型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