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此時,純如在給克裏斯托弗找幼兒園。她還經常同家裏有與克裏斯托弗年齡相仿小孩的鄰居聊天,希望可以組織一個遊戲小組。純如和純愷都還小的時候,我曾與香檳–厄巴納的朋友組織過一個遊戲小組。媽媽們每周一次輪流看著孩子們,這樣不僅小孩子們可以在一起玩,媽媽們也能稍事休息。純如很喜歡這個主意。
有一天,純如高興地在電子郵件裏跟我們彙報:“克裏斯托弗現在會數數了!昨天,他在我麵前把1、2、3三個數字積木按順序排好。今天晚上,他又一個接一個地按順序把數字積木遞給布瑞特(1,2,3,4,5,6,7,8,9,0)。有意思吧?”
6月9日,純如給我們打電話。她早上6點鍾要接受一家波士頓電台的電話采訪。她請萍早點過來照顧克裏斯托弗。純如說,她希望我能下午4點鍾過去,在萍下班後幫忙帶孩子。下午4點,我到了她家中後,發現純如的臉色發灰,非常疲憊。她說她剛剛在電話裏采訪了坦克營的幸存者,想要睡一小覺。我很傷心。很顯然,純如睡眠嚴重不足。
6月12日,星期六,純如得到了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海沃德分校頒授給她的一個榮譽學位。純如幾個月前就跟我們說,該校校長通知她獲得榮譽學位的消息。她將在當天的畢業典禮上做主題發言。紹進和我很替她高興,對她說,我們也會到場。2002年,純如獲得伍斯特學院榮譽學位時,我們未能前往參加。現在我們住在灣區,能夠看到純如接受表彰是一件與有榮焉的事。
典禮開始前,該校校長諾瑪·裏斯(Norma Rees)邀請純如和我們共進早餐。典禮結束後,純如帶著校長一起來到我們麵前,請我們和他們一起合影。純如身著長袍和學位帽,手中拿著榮譽學位證書。她很高興,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這是純如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之一,據我所知,也是她最後的快樂時刻。
整個6月份,純如不用參加任何公開活動。我注意到她與克裏斯托弗相處的時間變長了。她也開始留心觀察克裏斯托弗的行為和語言。純如留意與克裏斯托弗同齡的小孩的一舉一動,然後與克裏斯托弗相比較。克裏斯托弗的兩周歲生日還有3個月就要到了。純如開始擔心,為什麼克裏斯托弗還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
我對純如說,小孩子發育的速度彼此不一。我對她說,一些小孩就是會說話晚一些,她不必為此擔心。事實上,紹進、勞恩、肯、布瑞特和萍都認為克裏斯托弗是個又帥又聰明的小男孩。他一歲多就已經學會走路,非常有活力。沒有跡象顯示他有任何反常之處,除了精力旺盛、過分活躍。他過於旺盛的精力有時候讓每個人都很頭痛。他是家裏的好奇小寶寶。我們必須對他多加小心,一直留心他的動向。
出於某種原因,純如並不同意我們所有人的看法,她一直對我表示她對克裏斯托弗的擔心。純如開始四處查找有關兒童發育的資料。我不記得確切日期,但應該就是6月份的某一天,純如開始對我說起,她懷疑克裏斯托弗患有自閉症。
因為純如說起自閉症的事,我也開始就此搜集資料。在美國,尤其是在加州,有一群人宣稱疫苗中使用的防腐劑硫柳汞可能導致兒童自閉症。在媒體上,這個富有爭議的說法已經被討論了許久。一方麵,政府衛生官員和許多科學家宣稱,疫苗中的汞含量微乎其微,不會帶來顯著副作用,而且進一步的研究也未能顯示出硫柳汞與兒童自閉症之間的聯係。但另一方麵,這些活躍團體宣稱,政府研究的設計存在問題,他們不相信政府衛生官員給出的那些結果。純如站在這群人的這邊,認為政府的研究結果不可信。
我的生日離父親節那天很近。我們通常都會將其放在一起慶祝。6月19日,星期六,我做了很多中國菜,邀請家人一起來慶祝父親節。純如送給我們一張鑲在相框裏的克裏斯托弗的照片,旁邊還有他的手印。這是純如特別為我們製作的。這也是純如和我們一起過的最後一個父親節。盡管表麵上她一切正常,但我能看出,她比往常安靜,看起來心事重重,幾乎是心神不寧。那個晚上,純如寫了一封感謝信給我們:
親愛的媽媽,
很高興你喜歡克裏斯托弗的相框。謝謝你替我們準備了這麼豐盛的晚餐,還要謝謝你在我身在得克薩斯時幫布瑞特照看克裏斯托弗。
顯然,克裏斯托弗心裏明白的話要比他能表述出來的多得多。今天晚上,我們讀了一本關於顏色的書,我很驚訝於他的詞彙量。當我問他“青蛙在哪裏?”“綿羊在哪裏?”“拖鞋在哪裏?”“裝橘子汁的杯子在哪裏?”“老虎在哪裏?”的時候,他能準確地指出所有的圖片。我非常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