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蹲下身來,拂去了晨雨照片上的雨水。看著她淺淺笑意的臉龐,音容宛在,仿佛這一切都不曾發生。終於,我不能再控製住自己的哀傷之情,一頭撞在墓碑上,一邊囁嚅著晨雨的名字,一邊抽泣起來。我到現在還無法接受晨雨離開我的事實。一個天真無邪、質樸純真的女孩,怎麼就這麼說沒就沒了呢?但是冰涼的墓碑還是殘酷地告訴我:沈晨雨,她的確離開我了。
恍恍惚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來的。回到租住的小屋,看到那個慷慨解囊五十萬給我的一男一女正守候在門外。女的表情依舊是那麼冷冰冰,男的在她身後為她撐傘。
看到我回來了,女的一步一步慢慢向我走來,雙手抱在胸前說:“你太太的事我已經知道了,節哀順變。”我現在的心情很低落,隻是輕輕說了句:“屋裏說吧。”自從晨雨住院後,家裏很久沒有人收拾了,很淩亂,雜物堆得到處都是。我隨便找了個地方:“坐吧。”那女的說道:“我們這次來還是想請你出山,幫忙找尋國寶。”我無力地擺擺手:“沒興趣,談下一話題吧!”女的愣了一下說:“那好吧,既然你不願意,我們不勉強。至於下一話題……就是那五十萬的問題。”我眉毛動了一下。
她說:“五十萬雖然不是什麼大數目,但也不少了,如果你哪天方便的話,我希望你能償還一下這筆債務。”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陰W擶昗朩梂榹毒”,竟然落井下石。為了晨雨的病,我已經債台高築。這筆天文數字的巨債恐怕我一輩子都無法償還。
看出了我眉頭緊鎖,那個女的又說道:“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清楚,答應了你還有五十萬,不答應你就欠我五十萬。明天晚上再來找你。”說完,她和那個男的離開了。
晨雨剛剛入葬,我心神還沒有從巨大的傷痛中緩解過來,怎麼可能答應她呢?第二天一早,我去了一座山廟,以圖內心之寧靜。以前,我和晨雨經常來這裏,她和我都很喜歡這裏的靜謐,閑暇時也會和這裏的大師攀談一二。
很顯然,大師知道了晨雨去世的消息,他說道:“施主心裏有一些解不了的塵緣事吧?”我說道:“以前我和我的妻子經常來這裏,可現在隻有我一個人了。感覺……還是放不下,我不相信我的妻子去世了。有的時候,我真希望早上一睜眼她就在我麵前。”大師笑而不語,也不說話,直接把茶杯塞到了我的手裏,然後提起茶壺往裏續茶。眼見茶杯中的水漸漸滿了,行將溢出來,我說道:“大師,夠了夠了,滿了滿了!”誰知大師恍若未聞,依舊我行我素繼續斟茶。終於,茶水溢了出來。滾燙的茶水讓我疼痛難忍,大叫一聲放下茶杯,怒氣衝衝地瞪著大師,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
大師不惱,反而笑嗬嗬地說:“阿彌陀佛。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你既然知道痛,為什麼不放下呢?”原來大師是在為我講禪理,我頓時茅塞頓開。仔細一想,晨雨的去世是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的。但是事情已經發生,傷心難過是難免的,而自甘墮落是萬萬不可取的。我相信,如果晨雨還在世的話,也絕不希望看到我這個樣子。我必須重新振作起來。臨行前,大師忽然叫住我:“施主,老衲有一言相告:迷途布荊切記返,援手伸來再揚帆!”我聽完這個,愣了一下,也沒有多想。因為既然我決定振作了,就要想辦法擺平債務問題。張磊等人的賬都還好說,唯獨那個女人,以五十萬要挾我,讓我為她尋找國寶。這個女人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神秘,她姓甚名誰我也不知道,找尋國寶的目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晚上,我從家裏的大衣櫃的夾層裏拿出了一個小錦盒。打開錦盒,裏麵是隻雙龍戲珠的玉扳指。端詳許久,思緒飛到了當初國寶盜案的那段日子。我們幾個人出生入死才換來了國寶的平安無事,萬無一失。不,不是萬無一失,至少還有這麼一件在我的手裏。我思索良久,想出了一個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悄悄聯係公安局文物稽查大隊的人,然後跟我們一起去尋找國寶。等到國寶找到的時候,如果她想真心實意地把國寶捐出來,大家自然相安無事。如果不願意,那她就是自投羅網!
當那個女人和男人再次來到的時候,我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可以幫助他們尋找國寶,但有一個條件,我要帶上自己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