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訕訕的說道:“是公子說了,不想見外人,讓這位姑娘自行離去,不要再來了,可是這姑娘怎麼勸也不走。”
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六娘,“夫人,昨夜聽了秦公子一首曲子,隻覺得心神澄澈明了,想一睹公子真容,並沒有別的意思,請夫人成全。”
六娘頓了頓,看著秋兒說道:“你先回去伺候吧。”
“是”。秋兒行了個禮,又跑了進去。
六娘看著屋裏麵門窗關的嚴實,又看了看公主凍得有些紅的臉,想必是在這裏站了不短的時間。
她今日一早才回去,可是轉眼間又回來了,可見是並沒有休息好。
“公主,實不相瞞,家弟長安重病在身,實在是不宜見客,就連我,他都不想見,剛剛你也看到了,除了伺候的人,沒有人進得去,不是六娘故意刁難,以公主的身份,實在是不該來這裏。”
公主頓了頓,看向六娘說道:“易夫人,我向來敬重你,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麼?”
六娘疑惑地看著她,她什麼時候敬重她了,自己還真是沒有發現。
“皇兄說,夫人坦蕩拘謹,比男子的才能更深,若是朝廷得了夫人,定會如虎添翼,皇兄很少對一個人的評價這麼高,再加上我在宮裏對夫人的實際略有耳聞,所以我一直很敬佩夫人的為人。”
六娘注意到,公主今天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宮”,可見是一個孩子心性,想說什麼便說了,也沒有考慮太多。
“多謝公主謬讚。”
“不止如此,我聽說李家二郎傾心於你,不過也無可厚非,世間哪個男子看到夫人這樣的人能不動心?
可是夫人也知道,老祖宗想把我……”公主低了低頭,臉上閃過一絲暗淡,沒有繼續說下去,六娘也已經明白了。
這是公主第一次挑開了兩個人的身份,說明她一定是有什麼話要說。
事關李謙澤,六娘就不好再插話了。
公主垂了垂眸子,接著說道:“夫人,我們且拖得一時,等到李家二郎回來了,再商議這件事情,可是眼下,我的心從來沒有如此明了,我真切的希望裏麵那個人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
六娘眼裏掩飾不住的驚訝,公主話說得這麼露骨,她聽不出來才怪。
隻是沒想到她連一麵都沒見到長安,就傾心相付,隻因為一首曲子?
六娘皺了皺眉,猶豫的說道:“公主,我弟弟病得真的很重,比你想象的要嚴重得多,公主不過是因為一首曲子癡迷,天下間能彈出那首曲子的人比比皆是,公主何苦執著如此,讓太後和皇上憂心?”
公主咬了咬牙,眼裏像是浮上了些許的紅血絲,“我在宮裏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規矩著,不敢有絲毫的差錯,才活到了今天,夫人明白嗎,昨天的那首曲子,就像是一盞燈,把差點迷失了的我拽了回來,他長得多醜都沒關係,病的多重也沒關係,我隻是想靠近他,看看他。”
六娘頓時沉默了下來,公主從小生活在宮裏,從她那雙眼睛裏就能看出很深的心機和防備,可是偏偏這樣一個人沒有任何的害人之心,否則也不會昨夜親自過來跟她說清楚。
六娘頓了頓,看著公主懇求的目光有些心軟。
“公主,你要是想見他,我說了不算,可是我可以讓你在旁邊的書房呆上一陣,你們彈琴也好,說話也罷,見與不見都要遵從他的意願,你明白嗎?”
公主堅定的點了點頭,眼裏露出些感激和驚喜。
六娘沉鬱著接著說道:“可是公主也要明白一點,公主若是進去了,將來這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公主的清譽可就沒了。”
公主麵上閃過一絲猶疑,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請夫人開門。”
六娘仔細的審視著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公主打算在這裏呆多久?”
“太後和貴妃都回宮了,我求過太後娘娘要留在溫泉宮幾天,她們以為我現在還在溫泉宮,那裏也有我的人守著,出了事情會第一時間稟告我,所以夫人放心,我不會越雷池一步。”
一個公主都說到這份上了,自己還能說什麼?
六娘輕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就率先走向門口,“屋裏麵藥味可能有些重,公主開開窗戶就好,我會指一個丫頭跟著你,你有什麼需要就管她要,到了晚上安歇的時候……”六娘頓了頓,“公主還是住昨日的客房,可好?”
公主應了一聲,“我知道,我來麻煩夫人了,可是夫人不必當我是公主,也不必特別的顧慮我,是去是留,我心中自有定數。”
六娘輕輕應了一聲,上去推了推門,轉眼間,秋兒就走了過來,擋在門口,艱難的說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