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乞巧節真能乞得到巧嗎?不問鬼神問蒼天(2)(1 / 3)

不知怎的,郭德潔剛才見李宗仁的惆悵神情,不免伴隨著有了幾分鬱鬱之感。看罷這紅帖兒,她像是被什麼振奮劑刺激一般,睡意頓消,興致突來。她扶著李宗仁的肩頭,親切地問道:“德鄰,這有什麼難處?”“德潔,你有所不知。”李宗仁捉過郭德潔的手,坐在床沿上,慨歎著說:“這換帖結蘭的事,如同三國裏的劉、關、張桃園結義,一經起誓,便終身不悔,說來是舊套的封建把戲。如今我們是在這北伐革命軍中,本就不該搞這一套,何況蔣先生年歲比我大,又是我的上級,怎敢冒昧地答應與他結蘭?再說,蔣先生這個人,我去年在廣州和他幾次接觸,總覺得他城府極深,勁氣內斂,眉宇間透射著一股陰氣。這樣的人,莫說共安樂,與他共患難都不易啊!”郭德潔沒有作聲。見李宗仁這般感歎,她無言以勸。這次隨軍到長沙來之前,雖也多次聽丈夫和別人講過蔣介石——蔣中正這個名字,知道他在南中國特別是兩廣領域中是如何一個顯赫的人物,但僅僅見過一麵,毫無了解,她能說什麼呢?她知道丈夫一貫穩重的性子,以至心裏有些自責起剛才激動的舉止來。

她親自給李宗仁打來熱水,沏了杯香茶,才又拿起那張紅帖兒,在燈下反反複複地看。前麵的生辰八字,重墨的四句誓詞,她一晃而過。兩隻眼睛老盯在那“蔣中正妻陳潔如”的落款上。她第一次見到這種結蘭的帖子,沒想到男人結蘭交好,還要把妻子的名字也寫上去的。這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全家交好?還是有意公布“法定”妻室的姓名?她想,如果李宗仁真答應與蔣先生換帖,那帖兒上究竟會寫上“妻李秀文”還是寫“妻郭德潔”?她料定,此時此地,李宗仁自然會寫上她的名字,而這帖兒又是送給這麼一個名聲顯赫的人物,自然她郭德潔,也就因此而成了“法定”的“正宮娘娘”了。於是,她又打算婉辭奉勸李宗仁,促成這件結蘭換帖的事。

“德鄰,你喝口茶。”郭德潔把沏好的香茶送到李宗仁手裏,說道:“我看你沒有睡意,和你談點別的吧!”“嗯!”李宗仁接過妻子遞來的茶,問道:“今天慰問傷員的事可順利?”“除幾個重傷號外,情緒都很好。”“他們都在幹些什麼?”“有人在聊天閑扯,有人在拈鬮算命,卜測下一仗還會不會再受傷;也有的在談論昨天蔣總司令在東門外大校場落馬的事,說是蔣總司令和第八軍不合,過不了第八軍這一關,將來遲早要被八軍反水克服。”李宗仁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我們中國人上上下下都喜歡搞這些無聊的事。其實,蔣總司令墜馬是因為他騎上馬走到第八軍隊伍前時,軍樂大作,坐騎受驚,加上他本人馬術不高,何來那麼多因果?再說第八軍唐軍長,更是迷信,幕府中專門養了個顧巫師,大小事一應問卜求簽,還逢人便說他家那顧巫師神靈。前幾日我請他領我一見顧巫師,他卻笑而不答。”“德鄰。”郭德潔摟住李宗仁的一隻胳膊,嬌聲嗲氣地說:“你也別說得那麼不可信。其實你自己好多事,不也應驗了星相家的話嗎?民國九年(1920)你在玉林時,有位姓崔的星相家幫你免費看相,說你一年之內要連升三級,後來不是果然由營長升幫統,由幫統升邊防司令嗎?這事還是你親口講給我聽的,不然我哪會知道呢!”李宗仁笑著輕搡了一下郭德潔,說道:“你也真有記性,我隻不過當笑話講給你聽,你卻記得爛熟。其實,那次也算是偶合。” “偶合?哪有那麼多偶合的事呢。在桂平,你和我結婚後,我私下將你的生辰八字和我的生辰八字請先生算了,說是我們倆的命合得來,你和我的結合,會使你如虎添翼,官運亨通。這話看來也真兌現啊。這兩年你由定桂軍總司令升為定桂討賊聯軍總司令,又由定桂討賊聯軍總司令升為廣西全省督辦,現在又是國民革命軍第七軍軍長……”郭德潔越說越神氣,越說越興致,李宗仁卻隻是眯眯笑。

這天夜裏,他們倆也不知講到什麼時候,又是怎樣歇息的,直到雞鳴頭遍時,那樓上的雕花窗欞上還亮著柔黃的燈光……

6

第二天一早,李宗仁又到總司令部去了。昨天的會議,已確定了由第七軍進攻武漢,他要去和蘇聯顧問加侖將軍及總司令部副參謀長白崇禧研討戰略的具體方案。郭德潔用過早餐之後,則換了一身女子工作隊的軍裝,獨自到第八軍唐軍長府上去,她想去拜訪一番唐夫人,甚至還想通過唐夫人去串聯一些在長沙有名望的婦女,爭取在湖南也發動組成一個北伐女子工作隊,像廣西的北伐女子工作隊一樣,協助湖南第八軍開展工作。因為唐生智的軍隊能加入北伐行列,李宗仁從中做了舉足輕重的工作,她覺得她應該做一些夫唱婦隨的事。她已經安排好了北伐女子工作隊其他隊員的任務,自己一個人叫了輛黃包車,不急不緩地朝唐公館而去。

唐公館雖不算太大,但比她和李宗仁住的那個院落顯得要富麗堂皇多了。三進六廂,金門紅柱,靜肅端莊。郭德潔來到的時候,唐夫人正和幾個師座太太在廳堂中的一張漆得油光晶亮的八仙桌上推麻將。廳堂的北壁前,置著張八尺長的雕花神龕。神龕上的香爐缽裏,尚未燃盡的香炷,青煙嫋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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