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永失吾愛(2 / 3)

我是皇帝,是大唐的天子!我隻怕辦不了那麼多好事,讓人說“白發宮女在,閑坐說玄宗”,多掃興!

據說有個叫張泌的碼字者,著了《卻妝樓記》,說凡是我李隆基辦了的妞,玉膀子上都會鈐上一方宮印,印曰:風月常新。那張碼字兒且說得仔細,說那印是用肉桂油調製而成的印泥蓋的,擦不掉,好像他見證了咱辦這事。說實話,這還真符合老夫的調調。

可據說後來也有不少輕薄文人尤其是詩作者寫了一些令我很不爽的文字,元稹是這事的始作俑者吧,還有那個白居易,好像他們是一夥的,這不好嘛!此風一刮便停不住,再後來的小孩子也要插上一嘴,打比喻某人患了不孕症,也要把我綁上去,說什麼“就像李隆基在楊玉環的肉身裏播下唐朝的種子卻沒有一次存活”。真是奇也怪了,老夫在楊玉環的肉身裏播種怪你個小屁孩什麼事?!老夫還就好這活兒。

就喜歡跟美女廝混,就喜歡玩音樂、喝大酒、泡澡、打情罵俏什麼的。就為兩個字:快活!怎麼著?

我遇到了楊貴妃,就找到了真正的愛情。

——貴妃膚白、豐嫩,美如產自嶺南的荔枝。我愛貴妃荔枝肉般的肌膚,貴妃愛嶺南的荔枝。嶺南到長安山水迢迢,我指令每年夏季荔枝成熟時驛站都須以快馬傳送荔枝入宮,隻要貴妃喜歡,我不在乎下麵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也要保證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不變質的嶺南新鮮荔枝送到貴妃手上。

嶺南,嶺南不僅每年有荔枝進貢,還進獻給宮中一隻美麗的白鸚鵡。

這鸚鵡解得人語,又生得極為可愛,我和貴妃喚它叫雪衣娘。我每次和宮嬪禦女玩雙陸,或和諸王博戲,總是把雪衣娘帶在旁邊。

說實話,音樂是我的長項,跟人玩博戲,也隻是玩,我手藝不高是事實,但與妃子們玩這東西是一種享受,我當然不怕輸,但我更喜歡每當我怕要輸時,雪衣娘忽地從天而降,撲到桌上扇著翅膀攪亂博局,使這盤作廢,隻得從頭再來。這雪衣娘深解吾意。

一天,雪衣娘飛到貴妃的鏡台上,我讓貴妃教它念些經文,它竟熟誦如流。令人傷心的是,這雪衣娘後來竟給鷹叼了。記得那是我和貴妃去別殿散散心,將雪衣娘放在步輦竿上一同前往。不料,一頭大鷹似團黑雲砸下來,鋒利的啄一下就把雪衣娘叼住了。侍衛們趕緊呼喝恐嚇,大鷹才把雪衣娘扔下倉惶而逃。我讓人把雪衣娘葬在禦花園,難過了好久。

做皇帝就有這樣的好處,會得到各地許許多多的稀奇好東西,當然,這跟現今官員受賄不同,那叫進貢。地方上或異域外國進貢是向皇帝表示忠誠敬意與友好。受賄是肮髒交易,我見受賄的官員,也是要殺他的頭的。

記得交趾國,也就是現在的越南,曾進貢龍腦香,其中似蟬蠶形狀的有五十枚,人說這是老龍腦樹生節時才有這種香料,甚是珍罕,宮裏稱之為瑞龍腦。我賞賜了十枚給貴妃。

後來我隱約得知,貴妃私自拿出三枚派明駝使送給了安祿山。明駝是腹下生有夜裏能發光的毛的駱駝,甚能遠走,可日行五百裏,像而今越野汽車,神得很。貴妃還送過安祿山三盒金座裝具及金座鐵麵碗。

坊間以此傳謠貴妃跟安祿山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楊貴妃到底跟安祿山是不是有一腿呢?安祿山是不是背地裏給我戴了一頂綠帽子呢?人們一直很關心這個問題。

對此,我拍胸脯說,根本沒那層關係,這純是無稽之談!

楊貴妃再怎麼也不可能看上安祿山的。

安祿山是個混血胡人,肥胖得像座房子,肚腹的脂肪下垂過膝蓋,體重達三百五十斤,一身的膻臊之氣,真不知道他娘怎麼生出這麼個寶貝。

安祿山倒是坦率,有一天他告訴我說,他娘是個巫師,父親卻不知是哪個王八蛋。安祿山說著大剌剌地哈哈直笑,像講“黃段子”,他說像自己母親那樣的女巫師,行巫都要跟男人亂來,以此獲得靈示。

這安胖子也他娘跟人亂來的產物,怪不得生來就是要作亂的。

天寶十四年六月一日,我百忙中抽空來到華清宮。這天其實我很忙,倒不是我要參加六一兒童節接見少先隊員,那時沒有兒童節。我也不知道那會兒為何這麼忙,這個會那個會的,都要讓我講話作指示,我一概推掉了。

因為今天是貴妃玉環的生日,我安排了要到華清宮來為她搞慶祝。

梨園文工團專門派出由三十名十五歲以下童子組成的少年合唱團為她演奏並合唱新創作的生日快樂歌曲。巧的是這時恰好嶺南送來的新鮮荔枝到了,我親手剝開一隻荔枝,將甜美的肉送到貴妃嘴裏,我脫口而出,奏《荔枝香》!歡樂而悠揚的樂曲奏起,少年合唱團齊唱祝你生日快樂。我看見貴妃激動得淚光瀅瀅。

讓這一刻定格吧,讓時間就此停止,永遠停留在這美好的時刻。然而,美好的一切終結在這年的十一月。

安祿山在幽州起兵叛亂。

這小子竟以誅殺貴妃的哥哥楊國忠之名,羅列貴妃的兄、姐——虢國夫人和貴妃本人的一攬子罪狀,率軍殺來。

我眼前仿佛晃動著安祿山貌似憨厚的麵孔和跳胡旋舞的肥大身軀,此時像是一輛巨大的坦克隆隆朝我碾壓過來。

天寶十五年六月,潼關失守。我不得不離開京都,讓貴妃跟從避走巴蜀。

馬嵬坡,這個我與貴妃情愛的宿命之地出現在眼前。

六軍突然在此止步。

我問戰士們都怎麼了?將軍陳玄禮過來說,戰士提出要把害國奸臣楊國忠的妹妹楊玉環揪出來批鬥,然後讓他們每個人都踩上一隻腳,吐上一口痰,永遠把她打倒在地不得翻身!否則,他們要兵變。

兵變?

對,他們就要把矛頭指到皇帝您的頭上。

我,怪我什麼事,我又不是楊國忠,安祿山起兵又不是衝著我來的。

您是楊貴妃的老公嘛!皇上。士兵們還放得過您?安祿山還放得過您?

到此時,我才隱約意識到原先朦朧麵紗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