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生死彷徨遇故人(1 / 2)

序曰:浮雲久與故山違,茅棟如存尚可依。

行路相逢初似夢,舊遊重到複疑非。

滄江萬裏悲南渡,白發幾人能北歸。

二十年前河上月,尊前還共惜清暉。

——金張斛《南京遇馬丈朝美》

公元2015年某天,A城著名報紙《A城早報》刊登了一則震驚全城乃至全國商界的消息:大名鼎鼎的楚氏集團董事長夫婦一家在從機場返回途中不幸遭遇車禍,董事長夫婦當場死亡,其女楚翎受重傷,延送醫院急救,截止發稿時尚未脫離生命危險,並據醫生表示,其變成植物人存在很大的可能性。

楚翳雲擲下手中的報紙,轉向身後的落地窗。站在楚氏集團二十八層的樓高上往下望,可以俯視整個A城的全景,清晨的陽光折射在窗上,炫耀出一層金色的光輝,儼然為窗邊的人鍍上一種至高無上、俯視蒼生的光澤。此時此刻的楚翳雲,沐浴著燦爛的陽光,彰顯著前所未有的高大權威,令他身後的人心生臣服的同時,他扯開的嘴角,咬出冰冷的“廢物”二字,又使手下們從臣服感擴大到了一種深層的畏懼。他們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我最討厭的便是做事不幹淨的人。”楚翳雲話不多,但是保證每一字每一句都可以準確地敲打在人心髒正中心。他回過頭,打量著眼前的兩人,眼睛半眯:“最大的那個辦公室,在樓頂。而可以坐那個辦公室的人,現在卻在醫院。”他伸出右手,微曲指節,輕輕在桌子上敲著,厚實的紅木桌麵發出厚重而冰冷的單音,“你們知道,錢,不是那麼好拿的。”

“請您相信我們。醫生已給出確切答複,已經變為植物人,恐怕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在如此壓抑的氛圍下開的口,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往常的跋扈。

“恐怕?”楚翳雲冷笑,“我的詞典中隻有是與不是之說,從來不曉得‘恐怕’的用法。”他冷冷掃視眼前默然的兩人,眼神逡巡一轉又移向窗外那熙攘不休的城市,“我要確保她一定,一輩子都醒不來。”

是夜,A城最大的醫院某間病房,醫生剛剛查完房離開,就有兩個身影悄然無息地進了來。躺在床上的女孩,滿身的繃帶與創傷,被各式各樣的儀器所環繞,對外界卻是毫無知覺。其中一個人發出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冷笑:“不愧是楚家,有這個錢!連一個沒用之人都住如此高級的病房!如果我們今天不來,難道還就這樣燒一輩子的錢不成?咱哥倆今兒個倒是要辦一件好事了。”另一個人不答,眼睛在病房中快速掃視了一周:“這丫頭還用著呼吸機。”

他的同伴桀桀怪笑:“醫院的呼吸機通常都有很多問題!”他套上手套,走過去熟練地撥弄一番,呼吸機停止了工作。“我說過,來醫院之前一定要檢查他們的設備是否過關,不然你瞧,隻能說你的命好,運氣卻不好。”兩人聽聽門外的動靜,決定去“照顧照顧”勤勞的值班醫生。

強烈的壓迫感,強烈的窒息感。楚翎的意識逐漸陷入了沉重的黑暗之中,並且越陷越深,那一刻,她的心卻忽然變得前所未有的明晰。她可以清楚地憶起這麼些年來她所有的喜怒哀樂,身邊所有人的一顰一笑,乃至車禍發生前父母的一言一行,以及自己昏迷中醫生所說的一字一句。她忽然像親眼所見一般,明明白白地知道這次的慘劇是一次有預謀的謀殺,背後的策劃者就是她那個野心勃勃,想奪取楚氏最高權力的叔父。她不甘啊不甘,心中的恨意陡然高漲,卻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四周的黑暗越攏越密,越來越沉重,她想喊叫,卻發不出聲,她想揮開黑暗,卻動不了手。楚翎咬緊下唇,感覺不到一絲疼痛,眼前閃過一幕幕父母的音容笑貌,心中的恨與不甘便像一聲沉重的歎息,又像一塊千斤巨石,把她的心壓至碎裂。

不知道,在那個世界的我,還能不能哭泣?

正當黑暗要將楚翎完全包圍時,忽然有一絲光線透入,她似乎聽見了某種尖銳的叫聲,然後覺得身上有纏繞著的看不見的物體紛紛碎裂,身體變得輕鬆。光線越來越強烈,黑暗似乎不可抵擋這種光耀的威力,不甘願地退縮到一旁,楚翎不禁眯起了眼,她仿佛在這光線中看見了一個身影。

那身影漸漸走近,光輝一點一點地從她的身上剝離,直到她完全走到楚翎麵前,楚翎才看清楚眼前的這個女子。

她仿佛與楚翎不相上下的年齡,卻是電視中古代人物的衣飾,白衣素裙,散挽發髻,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楚翎心知自己現在所看所感的一切已遠超常理,但是仍忍不住驚訝於那女孩的臉,竟然與自己有八分相似,不自覺地就脫口而出:“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