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我等……”杜耀抬頭,瞧見盧玳下了輦車,一臉好奇的看著他,先是一呆,繼而臉上一紅,低下頭來,“我等……”
其餘三人奇怪怎地杜耀成了結巴,也偷偷抬頭去看,頓時比杜耀也好不了多少。貌美修士並不少見,尤其是那些後天修飾出來,可那再美至多也就是個肉雕娃娃,氣度風儀是修飾不來的。
“在下盧玳,謝過四位道友相邀。”從盧玳身後車輦裏又蹦出來一隻通身火紅的小狐狸穩穩落在他肩膀上,手一揮,銀麒玉輦霎時收入他手中。盧玳懸於空中,一步一步走到了他們這鍋蓋之上,身姿挺拔如亭亭玉樹,神色平和還略有些好奇。
盧玳的善意清晰明確,四人彼此看看,還是杜耀作了介紹:“在下老酒鬼之徒杜耀,此乃師弟杜崢。這二位道友乃是百廚門門下湯鍋、湯勺。”
廚修難成正果,又不善攻伐,想要得到資源更是不易,百廚門雖然隻是八品宗門,卻是廚修的最高宗門了。門內何止百廚,卻隻有百人能得到“正號”,這正號都是以廚具為名。他們自家人以此為容,但外人初次聽聞十有□□會忍俊不禁,倒是並非惡意取笑,隻是多多少少會覺得好笑而已。
交好如同兄弟杜耀杜崢兩人,頭一次聽聞更是大笑特笑,他二人是不掩真性。所以,杜耀這一介紹,四個人都盯緊了盧玳看他反應。結果,盧玳沒反應,或者說他太正常了。
盧玳對著四人分別見禮:“杜兄、杜兄、湯兄、湯兄。”
他們哪裏知道,盧玳那個世界別說叫湯勺、湯鍋的,就是叫糞叉、糞桶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他對名字的接受度非常高。
此時,盧玳的容貌再如何賞心悅目,四人也都無心欣賞了,反而是心中惴惴。
這樣的反應,在他們想來不是心機深沉,有什麼心思都能藏而不漏。就是他聽多了這樣的名字,不以為怪。若是後者當然還好,若是前者,那他們四人可就要不好過了。雖然這人修為與他們相仿,但功法與法寶不同,打起來相差也是極大的。倆酒修,倆廚修,怎麼看他們也不會是這財大氣粗修士的對手。
但再怎麼害怕,也隻能自己悔不當初,不該借酒裝瘋飆法器,結果惹出來了這麼一位。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想著把他招待好了,也好趕快送客。
***
“盧道友請坐,請坐。”杜耀硬著頭皮站到了盧玳身邊招待。
盧玳點頭,抬手輕輕一撩下擺,坐了下來。
——凡間桌椅板凳用了不知道幾萬年,可修士依舊習慣席地而坐。
杜耀四人之前也是直接坐在鍋蓋上的,卻是你靠著我,我倚著你,伸腳抬腿,怎麼舒服怎麼來。盧玳如今坐也是坐,但他是跪坐,也是正坐,膝蓋並攏,上身挺直,坐在自己腳後跟上,雙手平放腿上,下擺在他身上平鋪,寬大的袍袖落在了地上。就連他肩膀上的狐狸跳下來後,竟然也是以與主人一般無二的姿勢跪坐,隻是一條火紅的大尾巴繞在身前。
若有個以畫入道的在此,必定雙眼放光的將這美景收於筆下。但對於這四個散漫慣了的修士來說,頓時覺得一種無形壓力,本來就拘束的腿腳更仿佛綴上了鉛塊,一個個難受得要死,卻又不敢表露出來。
“請。”杜耀兩手間多了個托盤,上麵有二盞一壺,雖不過是低品法寶,卻能濾除靈酒中雜質,使其越發香醇清冽,杜耀自己都不舍得使用。這二盞一壺都放到了盧玳跟前,將他做貴客招待。
“請。”盧玳端起酒盞,一口飲盡,揮袖間,眾人跟前都多了幾盤靈果。這裏邊還有天鋒送出去的,隻因這四人不等盧玳多說,就分了他這個尋常靈狐一盞。天鋒也低下頭去,一口飲盡,頓時一臉的愜意。
有來有往,讓四人少了些忐忑,並非他們舍不得些許美酒,隻是這樣子,總算表明盧玳不是來找麻煩的。尤其盧玳身邊的天鋒,能將靈寵養得那般機靈鮮活的,也該不會是惡人。
湯鍋湯勺也來了精神,盧玳與天鋒跟前又多了數個托盤,同樣是兩人份。盧玳麵上沒變,實際上很高興的發現,其中有肉,他還以為要到了婺源城才能嚐到,夾了一筷子進嘴裏,盧玳讚了一聲:“好手藝。”隻可惜是熟的。
被讚了手藝湯鍋湯勺也開心了,一時間眾人你來我往,氣氛漸漸熱鬧了起來,杜崢忍不住開口問:“不知盧道友出身何處?”其他三人頓時臉色變了,杜崢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一般修士自我介紹都會將師出何門放在開頭,不說的那是人家的事,這般追問極為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