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自序(1 / 2)

我在香港上環出生。童年時,常在荷裏活道一帶遊玩。當時上環的水坑口、大笪地、文武廟及中環擺花街等各處的“公仔書”攤檔,流傳著不少關於黃飛鴻的英雄故事。經常流連街上的我,對黃飛鴻的生平行事自然耳熟能詳,而稚子崇拜英雄的感情更是油然而生。

家父壯年習武,常在餘閑時,與同門擂鼓舞獅,習練洪拳。但見他們拳馬剛勁,進退有度,虎虎有聲,威勢懾人。耳濡目染下,什麼虎鶴雙形拳、三展拳、鐵線拳,什麼五郎八卦棍法……名目繁多,我皆可以朗朗上口,自豪地在眾小友前繪影繪聲,對黃飛鴻其人其事,更是百說不厭的重要話題。

小學時遷居香港仔。有好幾次因憤恨高年級學長的欺淩幼小,出麵爭論,致被責罰。又曾為了庇護眾鄰居小友而被無賴“飛仔”扯破衣服,弄得傷痕累累。這些,均使我體會到在現實的世界裏,自衛強身和學好功夫,原來真的是那麼重要。可是,也許習武的動機偏向搏擊之術,父親擔心我會滋生事故,有損武德,故此不大鼓勵我學習武藝。20世紀50~60年代的香港,升鬥小民大多過著艱苦的生活,習武不用花費太多,這種“玩意”成了很多人唯一的娛樂。加上當時貪官汙吏和無賴惡棍橫行社會,種種欺壓善良百姓的怪現象層出不窮。黃飛鴻鋤強扶弱的俠義形象因此特具象征意義。黃飛鴻的再傳鍾偉明先生,在“麗的呼聲”播出的俠義廣播劇便應運而生,擁有無數的聽眾,黃飛鴻的事跡因此廣為人知。

中學時代,偶然看到黃飛鴻夫人莫桂蘭師太和門人李燦窩師傅等在電視上演練武術,使我頓興尋師學藝的念頭。可惜,那時既要麵對公開考試的壓力,又沒有什麼閑錢學習武藝,學功夫的計劃隻好擱置下來。

大學畢業後,工作之餘,又再興起尋訪黃飛鴻傳人習藝的想法。很可惜,一直尋找不到傳人的武館新址,加上個人靜極思動,一有餘閑便雲遊四海,以致歲月蹉跎,尋師之舉一再中斷。其間,雖亦有幸跟隨多位良師,先後習練南拳北腿、韓日武術、武當劍及西洋劍等等,得睹各派的奇技神韻,但心生未息,此念不止。

數年前,偶得自美國歸隱內地的摯友屈暢聯兄的來電告知,又蒙“香港亞洲電視”公關部的協助,終於獲悉黃飛鴻傳人李燦窩師傅的館址。一天下午,我便從新界邊陲的居所,前往港島筲箕灣成安街的寶芝林醫館,冒昧地拜訪黃飛鴻夫人莫桂蘭嫡傳的李燦窩師傅。李師不嫌本人年長愚魯,俯允傳技。本人尋覓良師,經數十年,終一嚐宿願,得學黃飛鴻的武藝。飲水思源,對推廣他的武術,亟願盡自己綿力。

今天,談影視上黃飛鴻的人不少,知黃飛鴻真人的卻不多,傳聞異說,人言人殊。多年前,本已想在工餘時寫一本有關黃飛鴻的史傳,可惜得很,也許是封建製度沿襲的思想規條,賣武獻藝的多被視為下九流人物,普遍地被社會人士看不起,社會上的主流思想是“重文輕武”,以為讀書做官才是賺錢的正確途徑,習武者入息少無出息,從事研究的人也就自然很少,可供參考的曆史文獻或實物材料便不易搜尋,《佛山忠義鄉誌》《南海縣誌》等都未記載有關黃飛鴻的文字。再者,去日已多,珍藏的人又不願公開,致使今天傳世的黃飛鴻資料,一部分在時間、人物交往及活動地點上均有著相當程度的出入或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