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銀器拿著聽筒,那邊電話已經掛斷,隻留下嘟嘟的聲音。
他站在電話旁邊,一站就是好半天。
直到電話又響起,響了許多下,金銀器卻仿佛一個木頭上,徑自呆呆的低著頭。
門外的張美麗雖然傷心氣憤,卻覺得古怪,隻得推門進來,提醒他道,有電話了。
銀器才清醒過來,以為是李冰雅念著過去的好,回心轉意,立馬緊張起來。
舉起手搖了搖,示意張美麗不要說話,萬分緊張的拿起電話。
聽到的卻是,請問這是銀器家嗎?
是。
請問你是銀器。
是。
他皺起眉,聲音明明不是李冰雅,一個完全不認得的女子聲音。
你是金先生,金先生,我想問你,你覺得你妻子張美麗做的對嗎?
。。。。。。
你覺得你們的行為對你前妻過不過份?
。。。。。。
你們如果一直這樣對待她,不要怪大家看不過去,如果張美麗一開始就不吭聲,就不會出這麼多事了,哪有當三的這麼囂張的?
陌生人的話仿佛是稻草上的累積的石頭,一塊一塊的壓下來,讓他本來沉重煩燥的心越來越不安。
金先生,你怎麼找了這種女人,你什麼眼光啊?
金銀器再也受不了,啪的把電話掛了。
可是電話剛掛上,又馬上叮鈴鈴急促的響起來了。
他看著那個急響的電話,汗如雨下,心中充滿了絕望惶惑慌張。
許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激烈衝撞,要把他整個人撕裂開來。
他退後一步,抬頭望著自已的房間,微弱的床台燈還在那裏亮著,外麵大概是有風吹過,窗旁的一個風鈴在那裏叮叮當當的搖動。
在往昔,這肯定是很溫馨的場景,他會覺得很舒服愜意。可是如今,他站在那裏,慢慢轉動著身子看著四周,原本安靜的房間,在鈴聲大作的電話下,變得喧鬧不安起來,仿佛整個房間原本靜止的塵埃和空氣,都被這急促的鈴聲攪動起來,仿佛急速的水流,銀器感覺自已站在這個旋渦中間,頭暈眼花。
張美麗關心他,抱著一隻小小的熊仔娃娃走到他麵前,嬌聲道,是網上的那些暴民打來的電話?讓我來接,七七,無論發生什麼事,我總是站在你這邊的,隻要你愛我,我什麼都不害怕,我會有百倍的勇氣去麵對。
她一邊真誠告白著,一邊就去接電話。
銀器突然就急了,看著她把小熊娃娃挾在胳膊下,伸手就要去接電話。她的動作粗俗緩慢,在他眼裏變得無限大,也讓他的頭劇烈的疼起來,實在不想再聽到她和網友對罵的聲音。這一對罵肯定又是幾個小時,又吵得他無法沉靜下來思考。
不要動!
大聲喝斥著,急速走過去,一把推開她,站在電話麵前。
張美麗大概沒想到自已一腔癡心要幫他,得到的是這樣的對待。
一時也是愣了,傻站在那裏,回過神來時,已是滿臉的委屈。越想越傷心,越想越憤恨,不知如何是好。
兩個人就這樣僵僵的站在電話旁邊,各自沉默的各懷心事。
電話停了一下,又急促的響了起來。
銀器盯著那個電話,眼睛那麼用力的死死的盯著,仿佛那是極為恐怖的東西,這樣的場景多像他看過的那場日本恐怖電影,午夜凶鈴,可是比那個還要恐怖,這次事發,牽扯到的,已經不隻是他銀器一時的名聲事業,而是一輩子的徹底完蛋。
他越想越害怕,手緊緊攥在一起,額頭和手心都出了汗,最後實在是忍無可忍,衝上前去,用手狠狠的一扯,扯了電話線。
張美麗看到平時內斂沉靜的他,如今變成這樣的模樣,不由也是驚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