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走向偏執(1 / 3)

(四十一)

史天,你去把張小紅找來。

冷構坐在床上,半夜起來,對著睡在地板上的史天命令道。

夜,靜寂黑暗得悄無聲息,就像如今的痛苦,無邊無際,沒有任何聲音。誰也不能共同承擔,誰也不能訴說,隻有她一個人,獨自的默默的承受這一切。

她已經很多天都這樣了,無法安睡,好不容易睡下去,都是惡夢糾纏,為了保全婚姻和家庭,她選擇隱忍,然而真實的結果是,她做不到,她心裏時時刻刻被痛苦糾纏,想著他曾經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想著他騙了她,想著他是這樣一個男人,她就非常的痛苦,那種痛苦像毒蛇一樣纏緊了她,蛇的毒牙咬著她的心,讓她寢食難安。

她不好過,為什麼要讓他們好過?一個男人,背叛了妻子,為什麼一切都沒有失去,沒有接受任何懲罰?一個女人偷了別人老公,為什麼還可以怡然自得?為什麼這件事中,最無辜的是她,傷害最多的卻反而是她,他們兩個現在沒事了,史天在她身邊呼呼大睡,鼾聲平穩又響亮,睡得分外香甜,她卻在他身邊,卻輾轉反側,痛苦糾纏,翻來覆去,整夜整夜睡不著。

這世上有這麼不公平的事嗎?

史天,你去把張小紅叫出來,我要見她!

她提高音量再說了一遍。但是史天沒有任何動靜,他依舊打著鼾聲,仿佛睡得正香。

史天在裝睡,這些天,她在他的央求下沒有再提離婚。然而冷構仿佛變了一個人,兩個人在一起,隻要孩子不在身邊,她就會突然竭斯底裏發作,原本安靜的在一旁看著書,她會突然把書向他砸過來,他被砸到,莫明其妙的看著她,她瞪著他的眼睛裏都是恨意,有時候兩個人對麵喝著茶,她會突然滴溜溜的把茶杯甩過來,茶杯打到他,茶水潑了一身,他想說什麼,可是看著她含恨的眼睛,他什麼也不敢說了。兩個人在廚房裏忙活,為女兒準備著可口的晚飯,孩子喜歡吃他們做的飯,嫌保姆做的難吃,原本有說有笑的,仿佛一切回到從前,她突然停下來,在史天毛骨悚然時,她手上的東西也向他飛過來,碗碟,砧板,菜籃子,他慶幸她拿的不是菜刀。有時他抱著她,兩個人站著,相互擁抱在一起,跳著貼麵舞,在自已的家裏,放著動聽的音樂,這是他們多年的習慣,他正想著她恢複過來了,可是肩膀突然一陣劇痛,低頭一看,然來她像一個僵屍一樣,突然咬住了他的肩膀,牙齒直嵌下去,深入肉裏,血流了出來,他痛得冷汗都冒出來了。

然而不敢動,知道她無法原諒他,她能平靜的做到不鬧不離婚,對於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

直到她咬累了,突然用雙手把他往後一推,嘴唇上帶著血,往外麵一吐,沉默的惡狠狠的看著他。

那個時候,史天真的覺得很害怕,他知道冷構已經變了,再也不是從前的冷構。

從前的冷構溫婉賢淑,那麼安靜,那麼溫柔,那麼大家閨色,如今的冷構,不是冷若冰霜的心事重重,就是突然發作,仿如一頭受了嚴重創傷走投無路的困獸。她的傷痛找不到出口,所以轉移到他身上。這樣的冷構是讓他害怕的。

不知過了多久,冷構把嘴唇上的血抹幹,慢慢對他道,你現在還來得及,我清楚我自已。我後半生是不可能有幸福可言,也許會永遠這樣下去,突然的發狂,突然的這樣對你,因為我沒有辦法,我心中壓抑的痛苦無處發瀉,如果不這樣對你,我沒有勇氣維持下去。

史天看著她,這些天,她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他以前覺得她駐顏有術,快五十歲的女人卻仍有風韻,並不顯得同年齡一般的黃臉婆,然而現在,她兩隻大眼,四麵八方布滿皺紋,麵色先是發黃,如今更是散著黑,嘴唇發青幹裂,整個人表情呆滯,她頭發零亂,衣衫不整,和從前判若兩個。

史天不知道,對於大部分女人來說,愛是最好的美容妙方,倘若一個女人一瞬間失去愛情,她便會瞬間蒼老,比花朵枯萎得還要快。

史天對她連連點著頭,說道,小冷,你這樣我不怕,我不用選,我說過,就是死我也不離婚。你如果覺得打我,罵我,咬我,心裏能夠舒服,你就這樣做吧,我知道是我的錯,我沒有半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