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他們兩個便在那光影裏坐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對於胡姍姍的到來,阿夜也說不清她來做什麼,但是人家既然來了,也隻能招待。他今年三十一歲,慢慢的也就老了,除了對甜甜動過心,對於其它的人,是根本不存在那樣的想法。
因為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愛情就是一種奢侈物,因為知道是奢侈物,自然不會去想。
胡姍姍對他道,平時都你一個人嗎?
阿夜點點頭,說道,都是一個人。
胡姍姍笑了笑道,你不是跟我說,你帶了一個小孩嗎,我來這兩次,一直沒有看到過他。
阿夜笑了笑,提起初心,他的臉上總是會浮現笑意,他溫和說道,平時她都住在學校裏,隻有放了寒假暑假才住在我這裏。
他想著她是不是快放暑假了。
胡姍姍對他道,帶孩子很累吧。
阿夜笑了笑,說道,不累,隻是我沒有過孩子,也是第一次帶孩子,發現嗬護照顧著一個生命比什麼都難,當然,比殺掉一個生命難得多。
他也不知為什麼要打這樣的比方,說完之後,臉上有著淡淡的古怪微笑,那是對自身身份工作的嘲弄。
胡姍姍看他這樣,對他道,你不要責怪自己,你的工作是一定會存在的,殺手是一個很古老的職業,古老到有人就有這份職業了,而你,隻是一種殺人工具罷了,真正有錯的是那些委托人,那些利益相爭者。
她原想安慰他的,可是說完這些話,才知道這樣說了肯定會傷害他。
她立馬紅著臉,跟他說,對不起。
阿夜卻並不介意,笑了笑,說道,說對不起做什麼,你說的是實話。
胡姍姍道,我不會說話,你不要介意,我原隻想讓你開心一點的。
阿夜愣了愣,然後跟她說了一聲謝謝。
兩個人又沉默下來。
一會,胡姍姍道,那麼你做飯的嗎?
阿夜道,一個人的時候隨便吃。很少做飯,我家裏的廚具幾乎沒有的。
胡姍姍便沉默了,笑了笑,對他道,那還是自己做飯好一點,我經常自己做飯的,做飯有一種家的感覺很溫暖啊,就像一個人,要是老是住賓館的話,他不可能覺得自己在這個城市會長久呆 下來,一個人老是在外麵吃飯的話,他一般也不會覺得自己有個家。這樣覺得呢,就會過得比較難受,所以,你還是要自己做飯。
阿夜笑道,可我不會做。
胡姍姍便道,那我以後教你啊。
阿夜便征了征,一時間看著她,看著她雪白的皮膚,烏溜溜的大眼,嬌媚的神情,他無法不想起甜甜,她們實在是太像了,樣子像,氣質像,甚至連說的話,做事的方試也那麼像,當初,也是甜甜主動走進他的生活的,沒事總是來找他,對他說,他的迷瞳很奇怪,對他說,她會幫他找到和他有一樣眼睛的人,對他說,他們以後是好朋友,要互相幫助。
他征在那裏,久遠的記憶浮上來,是帶著淡淡甜蜜濃濃愁悵的心情。
他一直以為自己會沒事,可是如今想起來,知道那份思念還在那裏,心會特別的疼。
遇見她之前,他原以為自己隻要殺人,掙錢,活著,再繼續殺人,掙錢,活著就行。可是遇到她之後,和甜甜慢慢交往,她的主動,熱情,活潑,可愛,對生活的狂熱和愛感染了他,像他這種冷漠,少語的男人,麻木生活著,不知道生活樂趣的人,碰到這樣的女子又怎麼不被吸引,從而生出希望,隻是那希望就好像絕壁上長出的小草,在那一點點春風春雨過去之後,馬上就枯死了。
他想他那份希望是枯死了,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帶大初心,就像常笑當年一樣。
可是看到胡姍姍,她走到他生活裏來,他才發現自己並沒有,那希望的小草隻是葉子死了,根還在土裏,隻要來年春天,也許會蓬蓬勃勃長出來,而且長得比來年還要強勁一些。念想一旦存在,如果一直沒有實現,那麼便一直在那裏等待著。
這種發現,讓他心裏非常的驚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