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刻這般糟亂的場景,隻會髒汙了回憶裏美好溫柔的母妃。
“王爺,王爺……”一陣輕喚聲及時的喚回了他飄忽的神誌。
他回過神的第一眼,就對上了前方那雙熟悉而生冷的眼睛,心神頓時一凜,連忙斂起心頭別樣的思緒,撩起衣袍便直直跪了下去,“兒臣參見父皇。”
話音落地,卻聽空氣中急促的破空之聲,似是有什麼破風而來,卷亂了平靜如水的氣流,投入了一顆炸彈。
“砰——”
價值不菲的白玉芙蓉盞穩穩砸在了段天諶的額頭上,刹那間開出一朵血花,隨之“哐啷”清脆的一聲,白玉芙蓉盞碎成了一片片,和著鮮血、茶水一起滑落他的臉頰。
卻見他唇角依舊勾著那抹淺笑,隻是較之方才的柔和,此刻竟多了幾分凜然和淩厲。
許是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待遇”,他不躲閃,也不哼聲,隻是挺直了腰杆靜靜的跪著,額角汙出一片血痕,粘稠的鮮血裏還參雜了幾片翠綠的茶葉,在這一紅一綠的鮮明對比之下,那傷口卻是格外的觸目驚心。
柳國舅和皇後對看了一眼,眼裏齊齊閃過一絲欣喜與得意。
蒼帝的第一手,也算是擺明了他在此事上的態度,真是讓他們省去了不少功夫。
顧礄嘴唇張合了幾次,卻在看到蒼帝暗含警告的眼神時,所有的話頓時咽回了肚子裏,隻是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不由得緊了幾分,隱隱可以看見微微突起的青筋。
他暗暗歎了口氣,想著此事關係重大,就連他都不敢輕易幹涉,如今也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幾人心思各異,倒是段天昊猛地起身,撩起衣袍跪在了段天諶身邊,鄭重的磕了個頭後,才緩緩道:“父皇息怒。此事關係重大,兒臣以為,六哥不會是不分輕重的人。倒不如先聽聽六哥的說法,以免中了奸詐小人的卑劣伎倆。”
段天諶聞言,眼裏劃過一絲亮光,隻是轉瞬即逝,眼瞳裏又恢複了一貫的深邃幽黑。
他就那麼靜靜的跪著,也不為自己辯解,如老僧入定了般,落在其他幾人的眼裏,倒是顯得高深莫測,直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蒼帝見到段天昊跪下求情,原本震怒的嚴峻臉色也稍微緩和了些,隻是回頭看著段天諶的眼神裏依舊怒不可遏。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段天諶麵前,幾乎是指著他的鼻子叱道:“好。那朕就給你個機會,看看你有什麼說法。朕實話告訴你,今日若是不給出一個滿意的說法,朕絕對會狠狠的辦了你。”
說完,他又怒氣騰騰的坐回龍椅上,雙手緊緊的握著龍椅的把手,龍目通紅,活脫脫就像個憤怒到了極點的獅子。
而在他轉身的瞬間,龍袍一角狠狠的拍在段天諶的臉上,騰龍的巨爪鋒利而尖銳,像利劍,又像數枚亮閃閃的釘子,仿佛要劃破那俊美妖孽的臉頰,絲毫不留有一絲一毫的情麵。
段天諶聞言,頓覺好笑無比。
這些人,把他叫來這裏,卻連個原因都不舍得告訴他,而是自顧自的導演著自己的戲份,真當他不敢跳出來反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