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遙以為自己的話讓他有了觸動,心下一喜,也沒注意到那視線並未落在她身上的異常,自顧自的從袖子中掏出數個瓶瓶罐罐,盡數攤在掌心,遞到了蘇靳寅的麵前,“蘇靳寅,我聽說你受傷了,特意從府裏帶來了上好的金創藥,你塗抹在……受傷之處,不消幾日便會痊愈的。給……”
說著,她便作勢塞到蘇靳寅的懷裏,不過半路還是被蘇晗截了下來。
“明小姐的好意,蘇大人受傷不方便接受,便由出麵,我替蘇大人收下了。隻不過,如今夜色已晚,明小姐是否也該回去了?否則,若真是被人發覺,隻怕蘇大人也脫不了幹係。想必明小姐也不願意看到蘇大人的處境愈發艱難吧?”
蘇晗暗自輕歎,看著蘇靳寅的神情眼色,他在心裏不由得為明遙狠狠的掬一把同情淚。
他這個表哥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也就隻有當事人明遙看不清楚,滿腔的熱血都灑在了眼前這人的身上。
他對明哲沒啥好感,隻是出於所謂的主仆關係,對這位長於深閨的千金小姐多了幾分關注,卻是拋卻她的身份,她的個性倒是少見的率真耿直。
這一點,他是特別欣賞的。
隻是,他和蘇靳寅所在的世界,和明遙所在的世界並不相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沒有任何交集。
他並不看好明遙一頭熱的追在他這個表哥身後,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蘇靳寅緩緩收回了視線,指腹在茶盞邊緣輕輕摩擦著,神色冷淡道:“明小姐,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日後還是不要擅自違背總督大人的意思了。本官的事兒,不是你能插手的。若是想要保得再多幾年的自由之身,那你回去之後還是循規蹈矩一些。”
明遙聞言,抬起眼睛看他,幾乎有些手足無措,咬著嘴唇,神色失落,眼睛裏似乎有什麼晶瑩在閃動著,說不出的悲戚哀婉。
她知道,他並不是危言聳聽。
去年她就已經及笄,上門求親的人也不在少數。若不是仗著父親對她的寵愛,她的婚事也不能夠這麼自由的拖到現在。
可若是讓父親知道了此事,知道她對蘇靳寅的心思,隻怕事情就複雜了。
蘇靳寅依舊神色冷淡,仿佛方才與蘇晗談笑話家常的輕鬆隨意隻是虛無縹緲的錯覺,他繞過神色哀戚的明遙,走到窗前,背對著她,仰頭看著窗外鬱鬱蔥蔥的梧桐樹,明顯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蘇晗眸光微閃,暗自輕歎了聲,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明小姐,時辰不早了。總督大人怕是已經處理好了公事,您該回去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明遙抿了抿唇,回頭看了看窗邊的身影,想要離他近一些,卻忽然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剛抬起的腳在半空中僵了一瞬,而後又無奈的收了回來,欲說還休的看了幾眼那修長挺拔的身影,便也黯然神傷的轉身離去。
蘇晗看著她跨過門檻,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化作一聲歎息,隻道:“表哥,你好好歇息。我去送送明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