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去問。你睡覺。”
“唔。”
夏奇放心地閉上眼睛。
有奧卡斯學長在,什麼事都可以搞定。
夏奇幾乎是秒睡。
大招發起來是很犀利,後遺症也很犀利。
夏奇睡熟了。
奧卡斯讓加布爾來守著夏奇,他去找普利。
房間裏,普利看著自己纏著繃帶的右手,垂頭坐在沙發上。
有人敲門,他頭不抬地出聲:
“進來。”
聲音格外沙啞。
開門進來的奧卡斯看到普利的這副樣子,目露關心。
關門走過去,在單人沙發上坐下,奧卡斯直接問:
“出什麼事了?”
普利還是看著自己的右手,低著頭問:
“夏奇,是被人遺棄的嗎?”
奧卡斯的藍瞳微微變幻,問:
“你現在的異常和他有關?”
“他是被人遺棄的嗎?”
普利卻還是這句。
看來是與夏奇有關了。
奧卡斯正色道:“他出生後不久,就被人遺棄在賽賽拉鎮的孤兒院門口。
因為是在晚上,沒有人看到是誰遺棄他的。”
普利的右手瞬間握成了拳頭,身上的魔氣驟然陰冷了數倍。
奧卡斯蹙眉問:“不解釋?”
普利卻依然不抬頭,也依然沒有回答奧卡斯的問題。
他又問:“那他,在孤兒院,過得好嗎?
有沒有人欺負他?”
奧卡斯雙手抱胸,沒有開口。
普利高大的身軀看上去有些佝僂。
他總是十分堅毅的雙眸,此時卻是眸光混亂。
奧卡斯一聲不吭,他要普利的解釋。
普利的情緒明顯很不穩定。
奧卡斯可以從他身上的魔氣中察覺出來。
普利雙手捂住臉,顯得十分痛苦。
這樣的普利不僅是奧卡斯第一次見到,恐怕就是古基魔帥都沒有見到過。
要說意誌的堅定,普利和奧卡斯絕對是同一個級別的。
但最終,還是奧卡斯首先打破了沉默。
“奇和你,有什麼關係?”
普利的身軀猛地一震。
奧卡斯的藍眸瞬間沉不見底。
“他是你,什麼人?”
不得不說,奧卡斯真的很敏銳。
普利放下雙手,看向奧卡斯的雙眸紫光彌漫。
他睜大的眼睛,隱忍的神態,令他看上去有些猙獰可怖。
普利在自己的儲物手鐲上摸了一下,一塊記錄水晶出現在他的手中,他遞過去。
奧卡斯接過,藍眸已是深藍。
他點開了記錄水晶。
當記錄水晶裏的影像出現時,奧卡斯的臉上是愕然、震驚。
影像裏的,是一個剛出生的人類嬰兒。
黑色的頭發,蒼白的、沒有血色的小臉。
嬰兒微微張開的眼睛如他的發色一般,黑得純粹。
他看起來是那麼的瘦小,顯得十分虛弱。
有人輕輕地撫摸他的臉,那人的容貌沒有記錄在影像裏。
隻有一根修長的、白皙的手指,能看出是屬於男性的手。
那人隻是摸了幾下,然後把一枚掛著徽記戒指的皮繩掛在了嬰兒的脖子上。
接著對方說了一句:“抱走吧。”
有人過來抱起了嬰兒,是一個人類的中年女性。
她對一直沒有出現在影像裏的人彎身行了個禮,抱著嬰兒走了。
接著,影像就是結束的黑色。
奧卡斯把記錄水晶放在了桌上,表情森然。
隻須一眼,他就認出影像裏的那個孩子是誰。
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
盡管是一張剛剛出生,還沒有完全長開的臉。
但,那是夏奇。
不需要再去確認。
那是夏奇!
普利的心緒依舊在震蕩中。
他的聲音透出一絲罕見的脆弱。
“裏麵的那個男人,是夫尼托,叔叔。
那枚徽記戒指,是夫尼托叔叔的,魔將徽記戒指。”
捏緊拳頭,普利控製著自己顫抖的身體。
“我的生母,是人類。
我一直都不知道,那個人類女人當初,是生下了,兩個孩子。
一個,是我;另一個……”
普利劇烈喘息,他的眼睛被紫色彌漫。
“魔族的孩子,出生後就會有魔紋……
他,沒有。
他的氣息,也不是魔族……
夫尼托叔叔說,他剛生下來的時候,幾乎沒有呼吸。
接生的醫者甚至以為他活不下來。
但是,他活下來了……
十天後,醫者說他沒事了。
可是他的身體很差,長大了也很可能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夫尼托叔叔留了自己的魔將徽記給他。
還給生下我們的那個女人留了五百個人類的貝晶幣。
那個女人說會好好照顧他,把他養大的!”
最後一句,普利咬牙吼出。
奧卡斯的表情不比普利的平靜多少。
他冷聲說:“撿到他的人說他還不足一個月。
他的身體確實很不好,很虛弱。
他的身上除了一塊包著他的被子外,隻有一張寫了他名字的字條。
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普利緊咬著下顎,拳頭握得死緊。
他的胸膛幾乎要被無法壓下的怒火震破了,臉上是想要把某人撕碎的凶狠。
那個女人,違背了她的誓言!
遺棄了他的--!
“夏奇是你的……”
“哥哥!他是我的親哥哥!”
普利一拳砸在了桌上。
轟的一聲,結實的厚木桌子瞬間化為了無數細小的木屑,飛濺開來。
金屬魂獸包裹住奧卡斯,沒有讓他被木屑傷到。
普利卻是控製不住了。
他的魔紋透出了戰鬥時的紫光,猛然站起來的他周身是一圈濃濃的黑色魔氣。
奧卡斯的聲音多了金屬的質感:
“奇的身份,沒有那麼簡單。”
“他是我哥哥!”
普利一嗓子吼過去。
他無法形容自己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時的心情。
他隻想粉粹,粉粹周圍的一切!
他的哥哥,那是他的親哥哥!
他的哥哥,剛出生,就被遺棄在了孤兒院……
普利完全不能接受,甚至不能去想。
“坐下來。”
奧卡斯的聲音依舊沉穩,盡管他的表情並不是這樣。
普利“砰”地坐下。
魔氣在他的周身劇烈地翻騰,以至於奧卡斯不得不用魂獸繼續裹著自己。
奧卡斯看著普利。
“不要告訴他。”
普利的眼刀“唰”地射向奧卡斯。
奧卡斯冷靜地解釋:“他很害怕。
他一直對這個世界很害怕。
他知道很多我們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
你應該也發現了。
我問過他,他當時害怕地大哭。
他說他不是不願意告訴我,他是害怕一旦告訴我,他會失去我。
我從他的害怕裏看出,他不是簡單地‘失去’我。
而是,會被什麼人帶走。”
普利翻騰的魔氣頓住,下一刻,更加劇烈了起來。
“夏奇有魂紋,但他的魂紋和我們誰的都不同。
他的魂紋就是白咪咪。
一隻白色的,有著藍色貓眼的白咪咪。”
普利淡紫色的眼眸瞪大,翻騰的魔氣驟然收斂。
奧卡斯的眼神是那樣的堅定,那樣的堅決。
“他的身上,有很多的秘密。
有你猜到的,更有很多你沒有猜到,甚至猜不到的。
普利,我同樣也很害怕。
我害怕我保護不了他的特別;
我害怕有一天,那個他害怕的人會把他帶離我的身邊。
在我沒有足夠的強大之前,我隻能讓他盡量的不那麼害怕;
讓他相信隻要有我在,就可以保護他。
但,我並沒有自己表現出的那樣強大。”
普利深呼吸。
“所以,不要告訴他。
他已經有了太多讓他害怕的特別存在。
魔族的身份隻會讓他更不安。
因為,我是人類。”
因為奧卡斯是人類,因為奧卡斯是王儲。
作為帝國的王儲,他的伴侶卻是一個魔族。
盡管魔族與人類之間默許可以通婚,但絕對不是在人類帝國的上層。
奧卡斯的伴侶如果被證實是一個魔族,先不管王室是怎樣的態度,臣民們首先就不能答應。
而作為古基魔帥的兒子,古基魔帥又能不能答應自己的兒子,成為一個人類的“妻子”?
在奧卡斯冷靜的敘述中,普利也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奧卡斯始終看著普利,用他冷靜的語調讓對方恢複應有的理智。
“藍路的魂紋,你知道了吧?”
普利點了下頭,表情瞬間僵住。
奧卡斯肯定了:“你猜到了。”
普利愕然地瞪向奧卡斯,他是猜測與那人有關,可!
“是奇。”
奧卡斯的回答令普利剛恢複的冷靜再次失衡。
“他,補全了藍路的魂紋。”
魔氣四溢。
原本就已經被奧卡斯隔絕的房間,更是被魔氣包圍得密不透風,一絲的聲音都傳不出去。
“他不僅補全了藍路的魂紋,他還補全了他的另外兩位好友的魂紋。
隻要他的體力和精神力足夠,他可以補全任何一名魂武士的魂紋。
哪怕是宗級強者。”
普利的大腦已經快要空白了。
“那張凡爾賽家族拍賣的設計圖,也是他畫的。
我的護腕、王兄的盔甲、表哥和溫廉的武器,全部是他設計的。
同樣,出自於他畫的設計圖。”
普利呆愣地看著奧卡斯,緊握的雙拳不知何時因為過度的震驚而鬆開了。
“他那麼認真地研究你們的魔紋;
要了解魔族的鑄造和藥劑製作的方法。
為的,就是同樣也能為你們做到這些。”
“普利,你告訴我,我們該怎麼保護他?
在獸王出現,在藍路的魂紋秘密被人發現,在塞巴隆鎮的戰鬥之後;
在夫尼托魔將發現他的身份之後。
我們該怎麼保護他?我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