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眼下杜鈴音很想從太後嘴裏撬出對林婉茹這個原身生母的印象,但在眼角餘光裏瞧見太後眼底一閃而逝的痛苦不甘等萬分複雜的神情時,立刻就將到喉的話咽下肚去,微微垂眸,輕扯嘴角,像一個普通的被長輩誇獎後羞澀中又混雜著驕傲和自豪等情緒的小女兒一般,握緊了小拳頭,仿若發誓一般,慎重地說道:“姨婆,以前音兒以母親為豪,往後音兒會讓母親以音兒為豪。”
“噗嗤!”太後也被杜鈴音的表演給逗樂了,伸手輕點杜鈴音的額頭,嗔道:“以前怎麼不見你這般調皮?!”
“以前那不是……”杜鈴音嘴裏嘟嚷了幾句,漂亮的鳳眼眨巴著,小鼻子翹著,再加上那微嘟的小嘴,像極了一個撒嬌的小貓咪,隻令太後的心口為之一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杜鈴音的頭發。
待到太後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動作時,又愣怔了會,不過,很快,太後就感覺到了手心處傳來的柔軟絲滑的觸感,遂不由得微眯雙眼,由著自己的心意再摸了幾下,才戀戀不舍地收回手指。
說來,這也是太後的一點小怪癖了吧。
越國的貴女非常在乎自己的妝扮,出門之前一定要用香油理順發絲,再挽一個漂亮繁瑣的發髻,務必達到每一根發絲都規規矩矩,沒有一絲毛燥不平後,才會換上華麗的服飾,再佩戴上沉重的珠寶飾物出門。
若有人不這樣妝扮,就會引來一大堆嘲諷譏誚的目光,更會成為眾人議論的對象,直到這個“特立獨行”的人受不了眾人的批判離開,並在再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時,也換上了和大家一樣的裝束後,才會停歇這些本不該有的排斥和議論的話語。
原本太後並未將這件事當回事,不過,自從某次太後隨意地拍了一個貴女的頭,收回來的手心裏滿是油膩後,太後就致力於改革世家貴女們出門的妝扮習俗了。
隻可惜,一個已成了約定俗成的習慣可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更何況,若沒有用各種香油抹發,也無法盤出複雜的發髻,更無法在發髻上麵飾以各式稀罕貴重的飾物以凸顯自己身份和旁人的不同,故,即使太後不止一次下旨施行改革,更以身作則,依然有許多人遵循著這樣一個習慣。
萬般無奈之下,太後也隻能按下此舉,期待著更多的人發現一身清爽出門的舒適和愜意。而,如今,杜鈴音就身體力行了,又豈能令她不欣喜?!
於是,就這樣,在杜鈴音有意無意做出來的改變裏,太後對杜鈴音的好感再次增加了一些。
“音兒,今日你來得正巧。”太後笑了笑,一臉慈祥地看著杜鈴音,道:“前幾日,李大家省親結束歸京,如今正閑散在家裏,想要教導幾個學生。”
“姨婆,這……”到喉的話才開了個頭,下一刻,杜鈴音就微微垂眸,臉上也浮現一抹黯然,“音兒還未入門,怕是入不了李大家的眼。”
“難為你這丫頭竟然懂得謙虛了!”太後輕點杜鈴音的額頭,道:“若你能在三個月裏入門,那麼,姨婆就算舍了這張老臉,也會讓你達成心願!”
“姨婆……”杜鈴音感動得眼淚汪汪,明明有滿腹的話,但喉嚨好像被棉花塞住似的,根本就無法順利地說出來,隻能一徑地拽著太後的衣袖,像一隻撒嬌的小貓般蹭著太後撫在自己頭頂上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