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披頭散發,衣衫襤褸的倆人,真是一向最在乎自己形象的杜如慧和顧盼歡?!
真真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
杜鈴音頓住腳步,目光隻在挺胸抬頭,並沒有因為自己落魄形象而生出一絲尷尬不安情緒的杜如慧身上打了一個轉,就將目光停留在垂眉斂目,恨不能將自己縮成一個球,不被眾人目光注意到的顧盼歡身上了。
想必,顧盼歡此刻心裏已後悔不已了吧,這算不算是終日算計利用人,卻於無意中將自己搭進去呢?!
“我告訴你們,我可是相府嫡出二小姐,若你們還繼續將我攔阻在外麵,若被那家農戶逃了,回頭我一定會讓人治你們的罪!”
才行了幾步,杜如慧那尖銳的嗓音吼出來的威脅話語就傳到了杜鈴音耳裏。
事情就有這麼巧,就在這時,站在杜如慧身後,借著杜如慧的身子遮擋住周圍那些人看向自己時或熱切,或憐惜,或譏誚目光的顧盼歡突然抬起頭,下意識地朝杜鈴音站立的方向望去。
緊接著,顧盼歡臉上的神情就為之一窒,眼底也難得地浮現一抹慌亂,雖轉瞬即逝,卻依然被杜鈴音瞧在了眼裏。
杜鈴音嘴角微翹,朝顧盼歡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隻可惜,這個安慰的笑容落在顧盼歡眼裏,卻變成了對她落到此種尷尬境地的嘲諷和譏誚。
顧盼歡猛地垂下頭,長睫掩住的雙眼裏滿是陰冷,被衣袖遮擋住的雙手緊握成拳,任由修剪得整齊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
不過,若就此放過杜鈴音,可就不是早就看不慣杜鈴音性子,也習慣於踩著杜鈴音上位的顧盼歡了。
於是,隻見顧盼歡伸手拽了拽正滔滔不絕的杜如慧衣袖,以一種隻有倆人能聽到的音量提醒道:“杜鈴音來了。”
嘎——
正將自己全部情緒都容納進此次表演中,以讓整件事情顯得更加真實的杜如慧乍聽此言,臉上那偽裝出來的委屈中混合著怨憤的神情差點就沒能維持下去了。
杜鈴音嘴角微勾,越過重重人群,在杜如慧和顧盼歡倆人三尺左右處頓住腳步,輕喚道:“二妹。”
接著,杜鈴音的目光停留在顧盼歡身上,臉上也難得地帶上了一絲憐惜:“顧小姐,你們怎麼將自己弄成這樣了?”
杜鈴音從綺琴手裏接過一件披風,走到杜如慧身旁,準備親自為杜如慧披上。
杜如慧咬牙切齒地看著杜鈴音,拍開杜鈴音的手背,退後幾步,怒斥道:“大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裝?!我和歡兒姐姐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不就是你設下的圈套嗎?!”
“嘶……”杜鈴音低呼一聲,看了看一瞬間就變得紅腫起來的手背,對著杜如慧露出一個苦笑:“二妹,你在講什麼,我不明白。”
說到這兒時,杜鈴音特意頓了頓,目光在杜如慧手臂上裸露出來的肌膚上麵停留了會,臉上就帶出了幾分不讚同,看向杜如慧的目光裏也滿是批判和指責:“隻是,我越國貴女雖不需要‘言不動裙,笑不露齒’,也不需要像其它國家那樣被人見了裸露出來的肌膚就隻能委身於旁人,但,不管怎麼說,你都是相府二小姐,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相府的聲譽。”
話落,不待杜如慧反駁,杜鈴音就急行幾步,不由分說地將披風係在了杜如慧身上,嘴唇則湊近杜如慧耳旁,輕聲道:“二妹,你若不想繼續出醜,就乖乖地披著披風。”
滿含惡意的話語因為聲音極輕,除了被杜鈴音捏著碎裂的衣襟,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於杜鈴音身上威脅恐嚇之意的杜如慧外,就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察覺到。而杜鈴音的遇事處變不驚,鎮定自若的舉止,倒是令周圍那些原本已被杜如慧的言語給說服的人都停下了嘴裏的議論,靜靜地凝視著這難得一見的一幕場景。
“嘎嘣”一聲,自從見到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杜鈴音,知曉自己和顧盼歡今日定下的計策很可能會失敗的杜如慧,腦子裏最後一根理智之弦也徹底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