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宸怔怔地望著她,沒有說話,那雙被冰雪覆蓋的冷眸,忽然間有了絲溫度。
蘇雪的手慢慢從獨孤宸的臉上移開,緊張的小臉慢慢恢複成往日的平靜,她將手伸入獨孤宸的手心,將那點微弱的暖意傳遞給他,低聲道:“我們結過拜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她眯起眼睛,臉上浮起淺淺的笑意,看起來那麼的真誠。
獨孤宸覺得有什麼東西本來一直模糊不清,而如今卻突然清明了,他低下頭,深深地看進蘇雪的眼底,那裏有他的倒影,在她清澈的瞳孔裏,顯得格外的清晰。她指尖的溫度透過掌心流至心田,這是他從未經曆過的悸動。
他低垂了眉,沉默了許久,才慢慢抬起頭,越過身前的蘇雪,看向臨風而立的司徒謹,淡淡的開口:“我要帶走她。”
蘇雪雙手一緊,正想說些什麼,卻見他的眸光已經徹底地從她的身上移開。於是,她不得不回過頭去看司徒謹的反應。司徒謹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一身明黃錦飽迎風而立,看起來高不可攀。
他的人站在那裏,如同被定格的雕塑,沒有表情,亦沒有動作。
獨孤宸清冷的聲音再一次高高的揚起:“我要帶走她。”這已經不是一種告知或是請求,而是變成了一種信仰。他來此的目的是為了帶走她,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不會動搖決心。
回答獨孤宸的是久久的沉默,這沉默太長,長得連蘇雪這般遲頓的人都發現了一絲絲不尋常。一旁觀戰的獨孤擎天更是驚慌,他滿臉驚懼地看著司徒謹,聲音有一瞬間的發顫:“主子。。”
司徒謹依然不動如山,目光冰冷而絕然。
獨孤擎天大駭,沉聲命令道:“快將他們拿下。
隨著他的話落,原本退至一旁侍衛們紛紛湧上前,更激烈的纏鬥開始了,蘇雪被獨孤宸很好的護身後,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的感受獨孤宸的強大能量,他赤手空拳,四麵環敵,卻能護住她不受到任何傷害。或許說,根本沒有誰能靠近她與獨孤宸三米以內。這是怎樣可怕的暴發力!
獨孤擎天驚恐這樣的獨孤宸,他從來不肯相信一個人的武功可以可怕到這種地步,直到此時才恍恍明白過來,之前他與他對決時,對方隻怕連六成的功力都不曾用上。
他滿眼恐慌地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倒下,那些倒下來的屍體,有的竟是殘缺不全的。而那人的手中竟沒有任何的武器。空氣裏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他走至司徒謹的身邊,發現司徒謹的手一直藏在袖中不停的發抖,他抬眼看了看獨孤擎天,眼神微閃,衝他輕輕搖了搖頭。
獨孤擎天雖早有預感剛才那一戰,輸的人是自家主子,卻不知道他竟傷得這般的重,重到連話也說不出來。他目光再次投向那慘白如雪的人身上,春風微微刮過,他突然覺得這個春天竟比數九寒冬還要冷上許多。他暗自運氣,沉聲喝道:“停下來。”
他這一聲中氣十足,再加上運功行氣,竟喝得蘇雪從一片白茫中抬起頭看過去。之前她被獨孤宸護在身後,目光所及全是冷冷的白,如今瞳孔清明,忽覺空氣中的血腥味刺鼻,她低垂著頭,緊接著驚呼了一聲。
兩道銀光快速閃過,獨孤宸腥紅的雙眼慢慢變成了一道濁白色的寒光,他的手慢慢鬆開蘇雪的手心,原本緊張的氣氛忽然間停滯下來,那些死裏逃生的侍衛們紛紛大步後退,握著兵器的手劇烈地顫抖著。
獨孤宸慢慢低下頭,他的人仿佛被籠罩在虛無的雪地間,他忽然間感到有些冷,連同著身體裏的血液都開始凝固,他想殺人,迫切的想要撕開人的身體,仿佛隻有一樣,血液才會流動。
蘇雪低著頭,望著滿地殘缺不全的肢體,眸光變得很暗,暗得已經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光亮。而站在她身旁的人,卻隻是低下頭,像個做了錯的小孩一般沉默著。
一切都已恢複平靜,獨孤擎天清了清喉,說:“獨孤宸 ,你贏了,帶她走吧!”
獨孤宸聽見他的話,慢慢把頭轉過來,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絲的不確定,微微張了張口,卻又急急的閉上。蘇雪沒有看他,卻慢慢抬起手,重新伸進他的手上,低低的說:“我們走吧!”
聽到這句話,他長長的鬆了口氣,慘白如雪的臉上竟隱隱浮現一絲笑,他握緊蘇雪的手,慢慢挪動腳步。
他走了幾步,獨孤擎天突然叫住他,扔給他一張出宮的令牌,意有所指的說:“獨孤宸,你的攝魂術並沒有突破第九重吧!”
獨孤宸的腳步頓住,他沒有轉身,而是在短暫的停頓後,繼續牽著蘇雪往出宮的方向走。
獨孤擎天毫不在意的繼續道:“曆代天音閣主都不曾修煉攝魂術的第九重,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原因。”
獨孤宸不說話,拉著蘇雪繼續往前走,蘇雪跟著他走了幾步,突然停住。她有些糾結的撓了撓頭,問:“獨孤宸 ,我能不能多帶一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