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暈眩的感覺很快消失了。他爽朗地舉起盛著方才收集了靈泉泉水的水壺,豪飲幾口,笑道:“沒事,喝口純天然飲用水,腿就覺不出痛了。”
顧以涵望向孟岩昔,他真摯的眼神、孩子氣的舉動,讓她的唇邊不知不覺浮現出一段燦爛的微笑弧度。
下山的時候,顧以涵想自己走,可孟岩昔堅持做她的免費代步器。
“咱們現在同是天涯淪落人,你的右腿髕骨骨裂,我的左腿韌帶拉傷,要是肩並肩玩那個二人三足遊戲的話,說不定能拿個漂亮的名次!”
顧以涵笑容滿麵、浮想聯翩,孰料肚子忽然發出“咕咕”的聲音。
孟岩昔俯腰,背起顧以涵,“看樣子你餓得不輕,我在一家經常光顧的私房菜館訂了位,帶你去嚐嚐D市特色美食。你吃海鮮不會過敏吧?”
“過敏?”顧以涵蹙眉想了想,說,“長這麼大,我隻吃過帶魚、黃花魚和青蝦,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舒服。你也知道,像G市那樣的內陸城市,山高路遠,市場上基本賣的都是冷凍的海味。”
“可憐的小朋友,所幸你現在到我的地盤上來了,美美地吃上幾頓再說。”
顧以涵抗議:“我不是小朋友,秋天開學之後就可以領身份證了!”
“算我說錯,你別介意。”
孟岩昔屏足一口氣跑到半山的斜坡邊上,放下顧以涵,“你乖乖地在這裏等,不要亂跑,我去取車。”
顧以涵的嘴巴撅得老高,“你的語氣真像幼兒園老師……”
“無微不至,是不是?本來以為你會嫌我囉嗦,看來多慮了。”
孟岩昔淡淡笑笑,轉身去了停車場。
顧以涵坐進副駕駛座位,朝後排望了望,發覺自己那個滿滿當當的大書包不見了。
“岩昔哥哥,你是不是把我的書包放到後備箱裏去了?”
“對啊,我看你在山上被風吹透了,擔心你會著涼,所以想讓你在後排小睡,緩緩體力。書包很占地方,拿走它你才能舒舒服服躺一會兒。”
“我一點也不累!”
孟岩昔拉開車門,建議道:“從這裏到飯館還有很長一段路,我保證把車開得很穩。你聽話,到後排座先睡一覺。”
顧以涵仍然拒絕下車,“整條山路都是你背著我,最累的人應該是你……”
“不瞞你說,其實吃海鮮是個體力活,你不光要做好心理準備,還必須養足精神。”
“大不了請侍應生幫我撬開貝殼和蟹殼。”
“好吧。”
孟岩昔看她堅持,也就不再勉強。
他細心地幫端坐副駕駛位置的顧以涵係上安全帶,“我們每年冬訓的時候,都要在高原上負重跑一萬米越野賽。山路都是人工石階,很好走,而且你體重又輕,對我來講,小菜一碟!”
顧以涵將要開口,突然車窗外閃過一道亮光,她駭了一跳,“什麼東西?”
孟岩昔望望天邊,眉間籠上了一層憂慮,“要變天了,這雨說下就下了。咱們抓緊時間趕路吧。”
汽車駛向景區大門,孟岩昔摁下了音樂播放鍵,CD裏輕柔舒緩的曲聲緩緩流出。
顧以涵聽了,覺得很是愜意,“生活多美好啊,要能天天如此,恐怕神仙都要羨慕我了。到時候他們爭先恐後地下凡投胎到D市,你肯定應付不過來呢——”
孟岩昔踩了刹車,將智能卡交還給門口的保安,交費的間隙,不忘騰出手揉揉顧以涵的頭發,“傻孩子。”
再次啟動汽車時,顧以涵半天不說話,孟岩昔忽覺耳根清靜了,一時有點不適應。他問:“怎麼了?在想什麼?”
她努努嘴,沒能按捺住滿心的不服氣,憤憤地說:“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小孩兒了!”
他先不急著回應,隻是抿嘴淺笑。
“真的,我真的已經長大了!”她拍拍他的手臂,鏗鏘有力地吐出一句話,“單從我敢於一個人出遠門這件事來分析,我就已經邁入成年人的行列了。”
孟岩昔用餘光觀察著顧以涵,由於情緒激動,她的麵頰已然紅潤,幾縷碎發汗濕了粘在額角,煞是可愛。
不知不覺間,他的心底升起一縷淡淡的甜蜜,如同是往泛著酸澀的檸檬茶中添了一勺金黃香鬱的蜂蜜,那滋味,不可言說的奇妙。
“唔,你長大了,你不是小孩兒了。”他扶著方向盤,輕輕說道,“我在想,你的個子挺高,為什麼體重那麼輕、還趕不上我背的那隻越野沙袋?是不是常年吃學生食堂的單調飯菜,吃得營養不良?”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一輩子都讓你背著……”顧以涵小聲嘀咕。
烏黑的雲層堆積地愈發厚了,太陽被遮擋住,周圍一下子暗了下來,身處山林邊界感覺更是明顯。
孟岩昔擔心下雨,隻顧察看天色,沒聽仔細,“喔?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