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篤篤篤——還是沒反應。
張姐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連忙騰出手推開虛掩的門,臥室內空無一人!
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床單也很平整。床頭櫃上的鬧鍾旁邊擺著一張金燦燦的銀行卡,還有一張打印紙,上書幾行潦草的楷體字:
劉老板、岩昔哥哥、張姐姐:
對不起。
我再次不告而別,卻是遵從內心的想法,必須要這麼做的了。
你們對我的好,我暫時無以為報,但已經銘記在心,工作之後一定加倍奉還!
劉老板,十裏香太好喝了——等我回了G市,我一定要向我認識的所有人推薦這種酒,當然,一並會推薦你家私房菜。就是地址太偏僻,不知他們能否找得到。
岩昔哥哥,你的信用卡我放下了。我挪用上麵的一千五百元,買了機票。按照我獲得獎學金和做家教賺錢的速度來看,預計一年內可以還清,希望你不要算我太多利息,謝謝!
張姐姐,感謝你對我無微不至的嗬護,這讓我想起了我媽媽和福利院的馮媽媽(我形容得是那種母性的光輝,不是說你歲數大哦,千萬別誤會……)。祝你好人一生平安!!
我回去了,再見。
——顧以涵上
到底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將近三個小時的航程,顧以涵隻覺胸悶氣短、頭暈耳鳴。好在空乘細心負責,見她年紀小又是獨自出行,一路上對她頗為照顧。
出了機場,她第一時間就趕回了學校。
雖然下周一就開學了,但宿舍裏仍然冷冷清清,無論是外縣還是本市的同學都沒回來。
想到這裏,她不禁一陣心痛。
父母雙全的她們,誰不願多多享受幾天承歡膝下的日子啊?惟有自己,形單影隻——九月初是爸爸媽媽的祭日,到時一定去看望他們,把這段時間的童話一般的奇遇記一一講給他們聽!
揉了揉眼睛,便把奪眶欲出的淚水揉了回去。
顧以涵有條不紊地換下了落滿灰塵的床單枕巾和被罩,端著盆子到公用水房裏麵洗。嘩嘩啦啦的水聲,暫時淹沒了她的痛苦。
對宿舍進行了大掃除,她下樓到宿管阿姨那裏提了兩暖瓶開水,馬馬虎虎衝了個熱水澡。
一番折騰之後,終於感覺到餓了。
快兩點了,這個時間食堂是不營業的,更何況又是暑假期間。她想去李坦那裏蹭飯吃,可是畢竟沒有提前打過招呼,不知道李坦在不在公寓。轉頭一想,泡麵雖然很方便,但那股人工香精的味道實在倒胃口——
唉,在劉氏私房菜待久了,人是要被慣壞的!
經過詳細的比較和斟酌,顧以涵決定請自己下館子。
沒辦法,確實是嘴饞了。
她打開儲物櫃的暗鎖,拿出存折,準備先到校門口的銀行取點現金,然後過馬路轉個彎去學子美食一條街。簡單梳了幾下頭發,她往臉上塗了防曬霜就準備出發。
忽然,烈焰隊的隊歌突然響了起來。
怎麼回事?
我的手機鈴聲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慷慨激昂的旋律了?顧以涵百思不得其解。
而屏幕上閃動的頭像和號碼更讓她遲疑著不敢接聽。
孟岩昔!
他肯定是打追魂索命Call來罵人的……沒準兒,來電大頭貼和專屬鈴聲也是他設置的呢……
顧以涵手指顫抖著,摁下了掛機鍵。
再打進來,再掛斷。
反反複複了多次,她以為他不會再有閑心來質問她了……
孰料,停頓不超過兩秒鍾的工夫,沒等她即使關機——“迎著颶風,我們展翅翱翔;不畏艱險,我們衝向勝利的曙光!”,震耳欲聾的歌聲第N次炸雷般響徹宿舍狹小的空間。
她的聽覺防線終於崩潰了。
看來,孟岩昔很是諳熟“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迫不得已地接通了電話,她卻沒有吭聲,隻想聽聽他都說些什麼。
“小涵,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今晚比賽之後我去接你。”
“我不回去。”
她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卻不曾想過他根本看不見。
“你乖,不要鬧了好不好?”他略喘了口氣,說,“小張都已經把事情原委告訴我了。那個薇薇擠兌你是不是?我這就讓老劉開了她!”
她的頭搖得幅度更大了,“不是的,她是脾氣很差勁,但沒有擠兌我——唉呀,幾句難聽的話而已,我早就左耳進右耳出了。岩昔哥哥,那個叫薇薇的服務員姐姐暗戀劉老板,你千萬不要把路給她斷了,否則會很慘的。”
他氣呼呼地問:“誰慘?薇薇,老劉,還是我?”
她極為認真地答道:“如果你讓劉老板炒了薇薇的魷魚,那你們三個都會很慘。來,我幫你分析一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