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岩昔從小到大都是幸運兒,這次他仍沒有看錯人。
接下來的一路上,兩人都保持沉默。
直到看見了朦朧曙色下幹休所門前的石獅子,顧以涵才意識到,自己又一次來到了這個讓她緊張焦慮的地方。
孟錫堯先行下車,幫她打開車門。
“實話告訴你,岩昔這次是黴運裏撞上了好運,安全氣囊打開得及時,暫時的昏迷過後,除了胸肋處淺表挫傷和髕骨的舊傷複發,其他安好。”
這個看似輕鬆的答案,卻讓顧以涵愈發揪心。
在別人看來,這或許是不幸中的萬幸,但我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意讓他在慢性疼痛中度日……
走到石青色小樓的門前,她頓住了腳步。
“不管怎樣,我要第一時間見到他!”
孟錫堯微微皺眉,這丫頭真倔啊——“你聽著,咱們七點半出發,趕在醫生查房前到醫院病房外頭候著。現在你什麼都別想,首要任務是蒙頭大睡。”
“嗯……”
顧以涵裝出恭順的樣子,心裏卻想:睡得著才怪!
兩人進屋,宋阿姨早早地守在了門裏側。
“錫堯,你們回來了。”
麵對和藹可親的繼母,孟錫堯的語氣透著滿滿的溫和:“宋姨,不是不讓您等嘛,累壞了可怎麼是好?丹青和華章兩個家夥早就想修理我了……”
宋阿姨接過他換下的軍裝大衣,嗔道:“拿我當外人不是!”
“真是話趕話,我說錯了,宋姨,您別介意,我向您賠禮道歉。”
老人的心思都是敏感細密的,孟錫堯連忙進行安撫。
但宋阿姨的注意力並不在他身上,掛好大衣,她轉身牽起了顧以涵的手,愛憐地拍了拍。
“這孩子聽到信兒就大老遠地跑來了?天冷又要趕路,瞧這臉色恍白恍白的,趕緊跟我進裏麵休息去吧!”
“謝謝您……”顧以涵不好意思地說。
“好孩子,不用跟我客氣。咱們上樓。”
孟錫堯攔住她倆,“宋姨,我們最多休息兩個鍾頭,您別受累收拾客房了,讓她睡在岩昔那屋就成。”
“哦,也好,反正岩昔的臥室我常常收拾,挺幹淨的,隻要找床新被子出來就能住了。”
顧以涵的臉,騰地一下紅透了。
這下可好,所有人都不拿她當外人了……
睡岩昔哥哥躺過的床,想不許下終身之約都難了吧?
這個心願,由來已久……像是凍結千年的寒冰突然暴露在灼灼陽光下似的,她心中漾起無窮無盡的暖意。
宋阿姨到底是過來人,很快便明白了顧以涵的羞赧,遂笑道:“小涵姑娘,沒什麼可害羞的。”
“謝謝您。”顧以涵由衷地道謝。
“嗨呀,再客套下去,你就沒工夫休息了。”宋阿姨推開一樓右手邊朝東的房門,“快進來吧,我去儲物室拿被子。”轉身上了樓。
顧以涵於感動之餘,不知不覺間把心裏話和盤托出,“其實,我湊合一下就好。隻要天亮後能見到岩昔哥哥,我覺不出累。”
孟錫堯微微有些觸動,麵上卻冷冷的,“我先回房。你也早點睡吧。”
……
坐在孟岩昔臥室惟一的一把椅子上,顧以涵對著桌上的相框發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