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叔叔,酒不是什麼好東西!這陣子你正好病了喝不成,不如幹脆戒掉——”
陸霖向來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所以他的話可信度極高。
王指導也補充道:“是啊,岩昔,聽人勸吃飽飯,前段時間你心情不好借酒澆愁,我們能理解也能體諒。從今往後,你還是應當愛惜自己的身體,不光是為了職業生涯,也為了關愛你的人做個改變吧,你說呢?”
顧以涵隻聽到這裏,看見護士推著滑輪車挨個病房地送藥,她便走到防火門那裏避開了。
照顧孟岩昔的間歇,她搜集了一些八月底到十一月的過期報刊,試圖從上麵發覺一些蛛絲馬跡。
孟永錚雖然每日讀報,卻也僅限於時政要聞或軍事類的雜誌,涉及體育方麵的內容少之又少。本來上網十分便捷,但往往她從醫院返回幹休所,都是深夜了,疲憊不堪再加上睡眠不足,有時候衣帶不解就沾枕即著,擠不出哪怕一丁點兒的時間用電腦。
顧以涵又不願直接問孟岩昔,譬如打假球、辱罵裁判或是停賽處分是怎麼回事。
事情的緣由因果,就這麼一天天拖著。
她不主動問,他必然不會去解釋什麼。有她陪伴,隻要能時時刻刻執手相看,就是讓他拋棄了全世界,也願意的。
隻是,他沒有明說,一心想讓她去猜……
離開器械的時候,孟岩昔右腿突然一疼,沒有站穩,趔趄兩步就撞到了護士的身上。
他抬起頭,衝護士抱歉地笑笑,露出整齊牙齒的樣子,像極了闖禍的小孩子。
理療師上前,幫著護士給他重新戴好了腿部的矯正器,好似開了一句什麼輕鬆的玩笑,三個人互相看看,都笑出聲來。
她站在樹影底下,望著淡淡陽光中他光潔的額和俊逸的臉龐,心底竟悄然生出一絲柔軟的感傷。
他是她的惟一寄托,他是她的全部。
假如他不再是那個星光熠熠的大名人該多好……不知不覺的,她幽幽地歎了口氣,然後自己都嚇了一跳似的,趕忙打起了精神。
是時候回病房了。
他徐徐轉身,第一眼就瞥見了柏樹旁邊的嬌小身影。常青的枝椏襯托下,她的臉色不大好,竟比身上的白色羽絨服還要蒼白。
他起了擔憂的心思,與理療師告辭,有些急促地朝顧以涵走去。
但顯然,心急是不能提高速度的,他走不快,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舊傷處的疼痛驟然加劇。
“岩昔哥哥,你先停下!”
顧以涵喊了一聲,疾奔而來。
“好,我等你。”
孟岩昔頓住了腳步。
突然間,雲開霧散,陽光也漸漸有了融融暖意,她跑向他,畫麵定格在那一刻,也同樣定格在了某個隱匿於暗處的鏡頭之中。
日子攜裹著寒意,匆匆滑向年底。
醫生批準孟岩昔出院的那天,顧以涵又恰巧外出采購零食了。
待返回病房的時候,他已經換上了機車夾克牛仔褲和馬丁靴,容光煥發地坐在床邊衝她微笑。
“小涵,咱們回家吧。”
她登時愣在原地。但當她遍尋不到那副矯正器的時候,才徹底反應過來,心頭大石終於卸掉了,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