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進不來,咱們也出不去……”
“貧嘴!”魏忱忱扯過紙巾盒揩掉指間的油漬,大聲催促,“你現在可以把東西倒出來了吧?讓我飽口福的同時也飽飽眼福!”
“嗯。”
顧以涵正襟危坐於書桌前,動作極其磨蹭地拿出文件袋。
與桌麵碰觸的一刹那,她清清楚楚地聽見了一聲脆響。奇怪——難道裏麵除了本子,還有易碎品?一晃神,她竟想起自己親手製作水晶吊墜送給孟岩昔的笨拙樣子——媽媽的遺物中有貴重的飾品?
在顧以涵的記憶中,媽媽很美,是那種天然去雕飾的清純之美。
她從沒見過媽媽刻意地化妝,更不喜歡佩戴任何一件珠寶首飾。
奶奶纏綿病榻之時,將祖傳的金鑲玉鐲子送給媽媽,也隻是妥善地收好,從不曾出現手腕上。爸爸似乎問過媽媽一次,“那對鐲子挺好看的,你怎麼不戴?”媽媽回答:“我上班要畫圖製版,下班要洗衣做飯,那麼好的東西,禁不住折騰的。”
後來,爸爸托同事的親戚給媽媽買了一塊輕巧玲瓏的防水機械表。
爸爸說:“戴著它,既能看時間,不怕沾水,更不會耽誤你工作和做家務,一舉兩得,這下你沒得拒絕了吧?”
“謝謝你,孩兒他爸!”
媽媽非常喜歡,當即就戴上了。
顧以涵正在專心致誌地啃一個五彩斑斕的棒棒糖,爸爸媽媽當著她的麵,甜蜜地親吻一下,便各自忙去了。
目光聚焦到遲遲不願開啟的袋子上,她重新整理思路。
莫非,這裏麵裝得就是那塊媽媽戴了很多年的手表?可她明明記得,出事當天,媽媽囑咐她早點回家吃飯的時候,手腕上仍然戴著那塊手表……
“小涵,你老人家快點唄,我等得都快睡著啦——”
魏忱忱說著,真得打起了嗬欠。
顧以涵決定不再猶豫,解開纏繞在固定紙圈上的細繩,打開了文件袋,將其中內容物悉數倒出——硬皮本兩個、信封一個、影集一冊、還有一個泛著珠光色的真絲綢袋。
“果然有寶貝!”
魏忱忱已經迫不及待地衝了過來,掏出了綢袋裏的東西。
裹了氣泡紙的小巧玲瓏的一對陶瓷擺件。
“鴿子?”魏忱忱好奇地問,“是信物嗎?有什麼寓意?”
“不知道。”顧以涵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很茫然。
魏忱忱舉著小鴿子端詳了半天,恍然大悟地拍拍腦門,“你看我這記性,不就是那首家喻戶曉的西班牙民歌嘛——咱們父母那輩人都很愛聽的,這支譜子是我的吉他必練曲目呢!”
顧以涵問:“胡裏奧唱的《鴿子》?”
“沒錯!”
話音剛落,魏忱忱便清唱起來——
當我離開可愛的故鄉哈瓦那,你想不到我是多麼悲傷。
天上飄著明亮的七色的彩霞,心愛的姑娘靠在我身旁。
親愛的,我願同你一起去遠洋,
像一隻鴿子在海上自由飛翔。
跟你的船帆在海上乘風破浪,
你愛著我啊,像一隻小鴿子一樣。
親愛的小鴿子啊,請你來到我身旁,
我們飛過藍色的海洋,走向遙遠的地方。
……
歌聲悠揚,顧以涵情不自禁地跟著節奏輕輕打起了拍子。靈光一現似的,某個場景突然像電影膠片上的美麗定格一樣,從她的記憶深處跳躍出來,呈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