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斷斷續續的飛落,打在地上,壓的平整的路麵上鋪的薄薄一層,被風吹起來,打在人臉上,頗有些刺骨的寒意。
往年這個時節,都城都已經春意打頭了,今年卻有些不同,過了二月二,著實下了幾場大雪,眼看著就要三月了,林暉也等不得天氣,打了聲招呼,吩咐下人們,收拾了行禮,準備南下。
黛玉本要送他出行,再去榮國府不遲,無奈林暉堅持要先送她去榮國府,便撿了個天氣好的日子,提前送了帖子,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榮國府去了。
到了府裏,賈母親自坐鎮,在給黛玉準備的院子裏支使的丫頭、抬東西的小廝團團轉。林暉進去看了一眼,見小小的一座二進院落,雖沒有在家時齊整,勉強住上個把月的,也還算湊活的過去。
王夫人自打收了帖子便有些不自在,無奈,娘娘都堅持要寶玉娶了黛玉,她也不好當眾讓娘娘下不來台,如今見老太太如此抬舉黛玉,雖心內不喜,卻麵兒上不顯,隻端著張佛爺似的臉,坐在那兒一聲不吭。
坐了一會兒,才發現黛玉帶來的丫頭裏,除了紫鵑、雪雁,竟還有大大小小六七個,皆穿著桃紅棉褙子,墨綠的襖裙,隻在腰間係著不同顏色的汗巾,王夫人細心瞧了瞧,見紫鵑和雪雁腰間的顏色和幾個小丫頭相同,還有些疑惑。
又看了看屋裏屋外忙活的兩個嬤嬤,目中疑惑更深,兩人皆是蜜合色的右衽長襖,下配薑黃棉裙,腰上掛著兩個質地不錯的玉牌,王夫人的目光在那玉牌上晃來晃去,老是覺得有些眼熟。
再看外頭抬進來的黛玉日常穿的、用的,竟然將個不小的院子擠的滿滿當當!深覺得黛玉有些矯情,不過是住一個月,就這樣折騰的大家不得安生,也太張揚了些。
老太太見了,卻滿意的緊,覺得林暉沒有虧待了黛玉,待到林暉進來時,看著他的目光便滿是慈和,“你隻放心的回去,也替我問你老家長輩的安,若是得空了,也請他們來都城走走。”
林暉笑著應是,見黛玉這裏還有的忙亂,自己在這兒隻會礙事兒,便與眾人寒暄幾句,告了罪,退了出來。
黛玉不舍他大冷的天兒還要旅途奔波,但也知道他有差事在身,不好多說什麼,隻好跟著出來又細細的囑咐一番,到了院門口,林暉笑著止住她,“你且在這兒安心的住著,多的話我也不說,你隻想著長輩們對你的慈心!越發說句心裏的話,你也別惱,你我雖不是親生,可這些年過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若仍如從前一般,也算我白費了一番苦心了!”
黛玉知他越是與親近的人說話,越是喜歡直來直去的,便也笑著道,“哥哥既說了這話,那我也要問哥哥一句,這幾年來,我如何?哥哥若是還拿從前的眼光看人,也算白費了我的苦心了!”
聽的林暉心裏一暖,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拿下來,順勢用力握了握,哈哈笑著道,“都是我的錯,妹妹隻管安心,待我回來了,定給妹妹帶些好玩兒的陪罪!”
兩人又互相囑咐了幾句,這才各自回轉。
賈赦賈政等他兄妹二人話別後,親送林暉出了榮國府不提。
林暉便也放下一樁心事,安心準備出行。
可真的到了出行的那日,林暉見了皇上送來的兩人,眼角直抽,呦~這不是那個二貨暗哨麼,看樣子是從暗轉明了?
又看了看拿著扇子晃的起勁兒的那位,更是無語,這大冷的天兒,您那架勢,是很怕人家不知道您傻帽怎地!
程明見林暉不言不語的瞅兩人,心裏有些打鼓,給自己打了打氣,暗地整了整衣裳,上前幾步,躬身到底,“屬下程明,參見公子!”
林暉聽了,眯著眼睛重又打量他半晌,心內冷哼一聲,怪不得,當日自己還疑惑來著,他一個暗哨卻明目張膽的出現,莫不是欺負自己是傻的,原來在這兒等著自己!
林暉生平最恨莫名其妙的被利用,這個家夥眼見是利用自己擺脫了見不得人的身份,如今還敢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自己麵前,真是好膽量!便柔聲道,“大人這樣,可要折煞我了!我一介布衣,什麼屬上屬下的,公子的稱呼更是萬萬當不得!”
程明暗中監視了他多年,如何不知他的脾氣,知他正惱著自己,也不起身,隻更加恭敬的道,“屬下。。。。”話還沒說完,就被大嗓門打斷了,“俺說,您二位這請安問好兒的,也有半天了,啥時候輪到俺!”
程明深吸了一口氣,抬頭麵對紀勇,隻見他五大三粗的一個人,偏要穿一身竹青錦緞儒生袍,一把清透的竹骨扇被他捏在手裏,生生催逼出幾分戾氣!
紀勇見他打量自己,便咧嘴衝他一笑,抱拳一禮,彪悍氣便衝體而出,“小生紀勇,這廂有理了!”
程明挺了挺胸,努力做出威武狀,也抱拳一禮,卻隻見斯文雋永,靦腆一笑,“在下程明,日後還請紀兄多多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