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打不過毛澤東(4)(1 / 3)

1948年7月22日,國民黨國防部政工局長鄧文儀在記者招待會上,做了一個重要宣示,據第二天《大公報》報道,內容如下:

襄陽之戰中康澤殉難

鄧文儀在記者招待會宣布

這位政工局長口中的康澤,在襄陽之戰中真的“業已殉難”了嗎?這根本是一相情願,1948年7月下旬的《新聞天地》的報道,證明康澤並沒有殉難,康澤是被俘的,中共的新華社也在17日晚上宣布他被俘了!康澤是蔣介石最欣賞的一個心腹,一個心中內定的烈士樣板,曾任軍委會別動總隊總隊長。在蔣記特務係統中,重要一支是“複興社”。“複興社”又分三支,一支是賀衷寒係的“政訓”係統,一支是康澤係的“別動隊”係統,一支是戴笠係的“特務處”係統。康澤的“別動隊”係統起源於在南昌開辦“中央陸軍軍官學校駐贛暑期研究班”,這班召集軍官再加訓練後,編入“廬山訓練團第四營”(團長蔣介石、副團長陳誠、第四營營長韓文煥)。1933年10月,在廬山成立“軍委會南昌行營別動隊”。別動隊實際上是一支突擊隊兼負責軍事特工訓練的隊伍。隊員或三兩組成一小組或個別單獨一組,有時以正式軍官身份公開出現,有時則化裝改扮,暗佩手槍,進行秘密活動。他們在地方上任意搜查、逮捕,以至秘密刑訊和槍斃人。其為人也,到處生殺予奪,自然炙手可熱。康澤的炙手可熱,延續到抗戰開始,更是風光。他在抗戰中的職務是1937年兼軍委會政治部第二廳廳長、複興社總社書記。1938年任三民主義青年團中央團部組織處處長、武漢支團部主任、戰時青年服務總隊總隊長。1945年奉派出國考察第二次世界大戰各同盟國家戰後複員工作。1947年返國。翌年一月膺選為行憲後第一屆立法委員、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蔣介石要他做熱河省主席,他沒做,改到襄陽去做第十五綏靖區司令官,正好趕上襄陽之戰。

1948年7月1日開始的襄陽之戰,蔣介石方麵說“文武雙全的康澤將軍戍守”,由於“共匪畏之如虎”,“相信此次戰役定卜全勝”。可是言猶在耳,短短六天以後,康澤便以被俘聞了。最令我們注意的,是康澤副手郭勳祺被俘歸來“偽裝聾子”的事。這位將軍為什麼要裝聾子?因為裝了聾子,才可以做啞巴;做了啞巴,一切真相才可以按下不表,真相顯然是不能說的!在襄陽失守時候,蔣介石為了人造奶油式地趕造先烈,在1948年7月22日,特由國防部政工局長鄧文儀宣布:“第十五綏靖區司令官康澤於襄陽作戰中業已殉難。”蔣介石在聚餐時,表示“他所了解的康澤,是不會被俘的”,在蔣介石眼中,康澤是“壯烈成仁”的料子,不料,老康卻放水了!——康澤並沒有死。所謂康澤“殉難”襄陽之說,既是純屬子虛,為什麼蔣介石卻要硬說康澤殉難了呢?我們已分析了他複雜的意識形態,他是“槍杆子出政權”的人,他的天下從打鬥中得來,得到後,為了保有天下,必然借助於一些“忠”的觀念。不幸的是:在時代的巨變下,還沒建構好這種觀念,他在大陸就麵臨了考驗。“忠”在國民黨的要求中,是臨難死節。臨難不死,是謂苟且偷生,不死被俘,是不妥當的。1949年,蔣介石在陽明山莊講“軍人魂——一名革命軍人成功成仁之要義”,很沉痛地告訴了我們,在“大陸沉陷的大失敗之中”,真正臨難死節的,隻有“二人”。(參閱“國防研究院”出版《蔣總統集》,第1672頁)蔣介石對這種“寡廉鮮恥”的痛恨,情見乎辭。所以,他對“臨陣逃亡”的或“被俘或投降”的,就一概不感興趣了。他感興趣的,顯然隻在誰誰誰死了,誰誰誰臨難死節了。這種興趣過分膨脹的結果,就是會在情況不明時,先一相情願給他死了再說,甚至先給他進了忠烈祠再說。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羅列入祠”事件。蔣介石在逃到台灣後,痛感於臨難死節的烈士缺貨(參閱“李敖千秋評論叢書”第二十期),所以對臨難死節的謠言,也不無從寬錄取之處。在台灣做過陸軍總司令的羅列將軍,在沒逃到台灣前,就被從寬錄取,進過圓山忠烈祠!不料羅列入祀忠烈祠後,忽然在1951年4月,以一名“死鬼”,逃到台灣,大窘之下,隻好把他在忠烈祠的牌位撤除,派他去做陸軍總司令。這種令人哭笑不得的妙事,很像明朝末年的洪承疇降清。洪承疇降清後,明朝的皇帝還不知道,並斷定洪承疇一定臨難死節。於是皇帝大為震悼,為之輟朝三日,賜祭十六壇。又為洪承疇立專祠,並把所部官兵並列祠內。皇帝又禦製祭文,要親自哭喪。不料最後消息傳來,洪承疇竟在前線投降了。於是大窘之下,喪事也風光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