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四王府的喜宴,仍在繼續,可是在另外一邊,身穿大紅嫁衣,站在絕情崖的邊緣,纖細的身子,被風狂妄肆意的吹著,好像下一秒,就會被吹下那深不見底的深淵一般。
回頭看著自己那曾經及腰的三千青絲,如今,卻是瞬間幻化成為白色,手,顫抖的撩起一縷白發,越發苦澀的笑著。
痛,該有多樣的痛,才能讓一個人,瞬間從青絲變成白發,誰願意體會這樣的痛?
這樣的痛,真的生不如死,有誰,如同她這般的可悲?
十六年,所有的話換來的卻是他所說的利用,利用她,滅了宰相一家,她那些還沒有來得及認的家人,那些被她親手處死的家人。
回想著那猩紅的血遍地開花,異常妖豔……
儈子手手起刀落間,場上跪著的那一百多人已人頭落地,血流成河,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之氣,讓人幾欲作嘔。
那些人,原本活生生的人,就那樣就那麼簡單的,變成那一具具冰冷的屍體,是的,屍體,甚至是死無全屍的屍體,是她至親的家人。
她清楚的看到那睜著眼睛還來不及褪去驚恐的娘親。
那個就是她的娘親嗎?
還有那一臉淡然的爹爹,他的眼底,沒有一絲怨恨,那雙經曆無數風霜的臉,看起來是那麼的和藹,那雙眼睛,在他臨倒下之前,仿佛在對她說,女兒,為父這樣做,值得的。
爹爹,女兒,不孝。
還有那些無辜受到牽連的人,一個個的眼神,有責備的,有怨恨的,有空洞的,有絕望的……
他們都在指責她,指責她的愚蠢,指責她的一味聽從冷無情的話,他的指示。
梓羅捂著此時胸口那個血流不止的傷口,明明這麼深的傷,可是她卻沒有絲毫的痛。
原來其實致命傷也不用拿匕首去捅 隻要把人捧到一定高度 等人習慣那種溫柔,然後瞬間抽離雙手就夠 那時摔得血肉模糊嘴角卻還微笑著來不及回過神的人,比直接用匕首幹淨利落狠狠捅上一刀的人,還要絕望。
“為什麼?他們有什麼錯?即使你母後真的是我爹爹所為,為什麼要牽扯這麼多無辜的人?冷無情!!!我恨你……”站在崖邊的梓羅,失控的呐喊,穀底,盡是傳來了一陣陣悲涼無比的回聲。
“爹爹,女兒無能,女兒沒有本事替你們報仇,唯有下去陪你們了,爹爹,女兒,贖罪……”梓羅癱跪在崖前,滿眼朦朧的看著那幽幽穀底,眼底盡是決絕。
頓時她眸光陰冷,閉上眼,蓋住了所有的悲痛,用無比堅定的語氣,一字一字,如雷貫耳:“冷無情,你!果然夠絕情!今日,你所帶給我的一切,他日,我定要你千萬倍償還!”她胸口的鮮血,順著手臂,衣襟滴到地上 ,仿佛為應證她所說的話。
纖細的身子隨後緩緩站起身來,隻見她那秀眉如柳彎,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高高的挺著,櫻唇不點即紅,肌膚似雪般白嫩,加上大紅的裙擺,形成了一副至美的畫。
眼帶淚痕,踏著小步,越發靠近穀底,每走一步,都是那麼的堅決,那麼的讓人心疼。
風肆意的吹散傾月的三千銀絲,也吹散了她心底的最後一絲眷戀,緩緩的閉上了死寂得美眸,雙手張開,享受著微風帶給她的涼意……
最後,終於在踏出那最後一步的時候,梓羅單薄的身子,像蝴蝶般隕落在絕情崖的邊緣。
冷無情,此生,記住,是你欠我的……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償還的,盡管,要等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