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兒仍舊望著門外，正是嚴冬時節，紛飛的鵝毛大雪飄然落下，掛滿了門前的樹枝，十歲少年眼底竟也跟那素白一樣清冷，俊秀的麵容上刻著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淡漠。
“兮兒！”女子加重了語氣，像是有氣無力的呻吟，兩個字幽幽飄過寒冷的空氣，被冬風吹涼。
“好了，兮兒不願認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是我欠你們母子太多。”床榻邊坐立不安的中年男子一頭秀美的銀發，眉心紅色的印記染上一層冰霜，他伸手握住女子的手，輕柔的喚了一聲，“小虞。”
叫小虞的女子回握住他的手，對他淡然一笑，疲倦的笑容卻仍是說不出的迷人，“無兮哥，兮兒是個懂事的孩子，隻是……有些事他還不了解，你不要怪他。”
“兮兒吃了這麼多的苦，我又怎麼忍心怪他，他不認我這個爹，我也不會不認他這個兒子，小虞你放心，以後兮兒就交給我了。我不會再拋下你們母子不管。”
“哼……”跪在房中的少年一聲冷笑，那笑聲中包含著不屑、譏諷、漠視和決絕。
小虞的眉心又皺得更深，捂住胸口，咳得越來越厲害。身旁的男子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讓她可以靠著他的胸膛歇氣。
“兮兒，給你娘親端點熱水來。”
兮兒不動，也不吱聲，仍舊跪在原地，不看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直到床榻上的咳嗽聲猛烈起來，持久不提，他才站起身來。跪得太久，膝蓋都已經麻木，他強忍著關節上的刺痛，去角落裏的燒著水的水壺裏倒出一碗熱水，再從水缸裏舀出小半瓢涼水兌好，確保水溫合適，才端了送到床榻前。
男子伸手要去接，他避開，將碗送到小虞唇邊，“娘親，喝點水。”
小虞喝了一口，卻嗆在了喉嚨間，咳得更是渾身戰栗，手腳冰涼。其餘兩個人都有些驚慌失措，男子緊緊抱住小虞，兮兒急忙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手忙腳亂的擰開瓶塞，倒出一粒雪白的藥丸，送入小虞唇間。
片刻過後，她終於不再咳，像是安靜的睡了過去。
男子見狀，心下一驚，放下懷中的女子，給她蓋好被子。再抓住兮兒的手把他拉到身側，語氣中帶了些責備的意味，“你怎麼能給你娘親吃這種藥，你知不知道吃多了這藥，毒性會瘀滯體內消散不去？”
兮兒甩開他的手，側過身去不看他，冷冷回到，“知道。”
“把藥給我……”
“不。”
“你！把藥給我！你要毒死你娘親嗎？”
兮兒從鼻中冷哼出一聲，“與你無關。”
男子按耐不住，站起身來，指著熟睡的小虞道，“這個女人，是我的妻子……她的生死怎麼能與我無關？”
“你的妻子？她不吃這藥丸會痛到拿指甲掐遍身上的每一處，這些你知道？你又知不知道她每日幾時睡覺，睡多長時間嗎？你知道她每日幾時吃藥，吃的都是什麼藥嗎？你知道她喜愛吃加了山楂的米糊，喝煮過的山泉水嗎？你又知道她有幾隻發簪幾件衣裳？”兮兒一口氣說出這些，微微喘著氣，唇間的冷笑有些僵硬。
男子的氣焰也消了下去，唇間喃喃道，“是我不好……兮兒”
“不要叫我！娘親說我這個‘兮’字是從你，可惜我不喜歡，我叫曦木，晨曦的曦。”
“兮兒，你……”
曦木打開男子向他伸出的手，轉身冷冷道，“這裏不歡迎你，我想城裏那幾間有名的青樓會很歡迎你去。”
“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就不能給我個機會，讓我彌補你和你娘？”
“哼，你晚了三百二十四年，這三百二十四年的每一刻累加在一起，你覺得你彌補得清？”曦木並不轉身，隻是微微側目，冷笑道，“你可以毫無顧忌的去逛青樓，去盜墓，去風花雪月，去做你愛做的事。但不要再來打擾我娘最後的日子，把她清白的一生再染汙一次。”
無兮子低低垂下頭去，雪白的銀發被風吹起，幽然飄飛，說不出的落寞和無奈。其實他心裏懂得兮兒的絕情，但那種心痛卻還是很重，淡淡開口道，“你這麼看我……”(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