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倉決定在石屋裏休息一晚上,他從石屋裏找到一些破舊的麵部鋪在地上,席地而坐,拿出包袱裏的幹糧啃了起來。一整天都在尋找著沽名的下落沒有進食,著實把周倉餓壞了。好在周倉的身體硬朗,不然也不會堅持到這麼晚,現在在這之前他還是過分的低估了自己的身體,即便在白天裏受到熾熱的陽光照射,在夜裏也能夠很快的恢複。
周倉再次環顧了一下石屋,帶沒有任何動靜之後他便躺在了地上,雖然白天艾美峽穀的溫度非常之高,可是到了晚上溫度卻驟降的厲害,與先前的沙漠邊緣相比不相上下。好在自己已經習慣這忽冷忽熱的環境,很快周倉便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這幾天的跋涉實在讓周倉的身體疲憊不堪,鮮少有人能夠在這種強度下還能夠挺過來,除了周倉恐怕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吧。
在夢裏周倉再一次夢到了自己的老班長,那個在昔日裏給予自己很多幫助的老班長,依舊坐在自己的眼前,隻是頭發斑白的許多,額頭的褶皺也深了許多,臉頰上原先的細小皺紋也凸顯出來,手臂上的青筋也極為突兀,周倉沒有任何顧慮便徑直朝老班長的方向走了過去。待自己還沒有靠近的時候,老班長先開了口:“周倉啊,你還好嗎?”
“老班長,我一切都好,你呢,你這些都去哪裏了?”周倉想要走的更近一步,卻發現腳下像是被粘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老班長挪了挪身子,背對著周倉:“你失蹤了,我們找了你好長時間都沒有消息,我們都以為你死掉了,你說你到底去了哪裏?”
“我……老班長”周倉頓時覺得聲音沙啞,發不出任何聲響。他用盡力氣也吐不出自己要說的話,便再次準備抬起腳朝老班長的方向走過去,可是這個時候卻發現自己雖然能夠走動,去覺得整個人在往下墜落,他向下看的時候,發現自己深陷在泥濘沼澤了,周遭腥臭腐爛的屍體包裹著自己,刺鼻的泥土味充斥著周倉的神經。
突然周倉覺得好似有人把自己往下拉,整個人沒有了力氣,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身體越陷越深,待到淤泥把自己整個人都淹沒在其中,周倉看見自己的五官慢慢扭曲變形,身體越發臃腫,耳鼻口全都被淤泥堵在其中,約莫過了片刻,整個人隻剩下了兩隻泛著血絲的眼睛露在外麵,那怨恨的眼神鄙夷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紅色血絲擴散,他使勁力氣看見頭頂的淤泥變成鏡子一樣的湖水,瞬間破裂開來,一個人形模樣的東西舉著碩大的石頭正準備朝自己的方向砸下來。
周倉唯恐避之不及,雖然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遭遇,可是他無論如何使勁力氣都沒有效果。就在此時頭頂的那個忽然停了下來,木訥的站在那裏,舉著高高的石頭。在後來身下的沼澤也開始慢慢的凝固起來,自己隻剩上脖子以上的部位還裸露在沼澤之上,周倉用力的動了動手指和腳,當手指和腳相碰撞的時候,他聽到了石頭撞擊的聲音,然後慢慢的感覺整個軀體都被分割成類似岩石一樣的斷層,身體的重量已經遠遠超出了腦袋所能承受的重量,整個脖子被無限的拉長,拉長。
隻消片刻,周倉的整個身體就將會與他腦袋分離,他看到噴湧而出的鮮紅血液,聽到了清脆明晰的骨骼斷裂的聲響,看見了身體臃腫變胖擠壓變形的模樣,聞到了刺鼻的橡膠味。周倉覺得自己就如同一個橡膠圈,在沼澤的擠壓與烈日的烘烤之下,隨時都有可能爆炸一樣。他看到頭發一根一根的剝離下來,頭皮發麻的程度像是有隻手在撕扯,他聽到耳朵裏巨大的轟鳴聲,緊接著從鼻腔流出了黑色的液體,他試圖用手去拭去,卻兀地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被丟棄在距離自己僅一米之隔的地方。
隨著身體巨大的疼痛,他意識到自己已經離死亡更近了一步,仿佛死神正在昭示著他,他看見骷髏模樣的人站在自己的麵前,模糊的聽到有人在喊著自己,卻又無法辨識來自何處,隱約有人將眼前自己的手臂拾起,然後裝進一個巨大的口袋裏,緊接著他看到袋子裏好似有東西在活蹦亂跳,盡力睜大血紅的雙眼,發現袋子裏有個黑色的東西在跳動,還發出了吃骨頭的聲響。他再也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眼前,決定大力的呼救,卻發下自己的嘴早已經被人用針線縫了起來。
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吧嗒吧嗒的滴在眼前的沼澤地上,不消片刻,便暈染了一大片血紅色的泥土。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周倉來不及思索,便被黑色吞沒了。他用力的回憶著剛剛自己是如何進入這片沼澤之地,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想起,哪怕一丁點兒相關的東西,
周倉看見頭頂巨大的黑色天幕,瞬間吞沒了周遭的一切,包括先前那輪熾熱的大太陽,在黑色天際的一段,他發現了一個斑點,紅色的斑點,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慢慢的暈染了黑色天際的一角,他抬起頭望著血紅色的斑點,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個東西。卻突然聽到耳邊發出一陣哀嚎,在轉過頭的瞬間,一張血盆大口將自己吞沒其中,在自己醒來之後,他看到自己的手裏拿著人類的骸骨,腳下的人早已被踩成了肉泥,紅色血液蔓延開來,盛開在岩石一角的曼陀羅被暈染成了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