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又見(四)(1 / 2)

雕刻精美的房門被從外麵鎖上,一間布置豪華的屋子馬上變成了一座鳥籠。這座鳥籠如果是為了困住金絲雀倒也算是相得益彰,卻偏偏是畫地為牢,變成了囚禁人犯的監獄。明天,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何種命運?

屋子裏的蠟燭已經熄滅,兩個人的世界陷入到恐怖的黑暗之中。

緋色低垂著頭,倚靠在桌子腿上,兩隻肩膀不停地顫抖著。別以為他是在哭,其實,他是在笑!緋色笑這反複無常的生活,笑他顛沛流離的生活,笑每個人的自以為是,笑已經哭昏過去的茹美人,笑她是個沒動的東西!

緋色不屑地輕掃一眼茹美人,然後緩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借著月光為自己斟滿一杯酒,伸出粉嫩的丁香小舌一口口舔舐著,打發起這等待死亡的無聊時光。

他不是不緊張,不是不害怕,隻是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不將生死置之度外又能怎麼辦?然而,一想到要和那個沒頭沒腦的蠢貨死在一起,他還真有些憋屈。

想到此,他心中變得煩躁,揚起杯中酒,潑向地上的茹美人。

茹美人的睫毛微微地顫抖了兩下,卻沒有睜開眼睛。半響,她迷迷糊糊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摸了摸十分疼痛的額頭,借著窗外的月光,將手湊到眼前一看,當即怪叫一聲,“手!”沒錯,確實叫得是“手”,而非“血”。

試想,倘若是真正的茹美人醒來,定然不會嚇得大驚小怪,但是醒來的卻是孔子曰,所以她才會表現得如此驚訝。

由一隻手引發的聯想就是——她變成了女人,變成了那個吃了狗肉的女人,變成了那個吃了卷毛獅子狗的茹美人!

上仙雖然告訴她,她需要進入他人的身體裏,才能附著到那個人的身上。但是現在看來,隻要誰啃她一口肉,吞下肚子,她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占領那個人的身體。這麼一想,她越來越感覺自己就像是那種帶著超強附著力的寄生蟲。

這種感覺很不好,十分不好,非常不好。

她不但占領了別人的身體,還沒啥存在感,就仿佛從來不曾真實的活過。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有一個人,他住過了各種各樣的房子,最後卻都被趕了出來,隻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家!

眼下,唯一值得高興得是——幾番生死後,她終於變成人類了!真是太興奮了!

隻是……她變成了茹美人,那這個女人的靈魂又被擠到哪個犄角旮旯裏去了呢?

孔子曰懷揣著滿腹疑惑,撲向了梳妝台上的鏡子。當她從鏡子裏麵看見那張模糊的美女臉蛋時,立刻做出一個勝利的手勢,顫抖著肩膀,嘿嘿嘿地笑出了聲。

當她不厭其煩地攬鏡自照時,突然瞥見鏡子裏麵多出來一個模糊的人影!那是一個身穿紅衣紗衣的豔鬼,正站在她的身後,用詭異的目光盯著她看!

孔子曰倒吸了一口涼氣,故作鎮定地將銅鏡放回到梳妝台上,然後慢慢轉過身,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緩步走到桌子旁,坐在椅子上,抬手提起酒壺,為自己倒滿一杯酒水,壓壓驚。

一杯、兩杯、三杯酒水相繼下肚後,孔子曰將眼睛掃向豔鬼,發現他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孔子曰微微皺眉,視線緩緩下滑,最後落在了豔鬼的腳下,看見了那個非常不容易看清的影子。很顯然,有影子,不是鬼。

孔子曰抬起頭,與緋色四目相對,她不知道要和這個豔麗的小男孩說些什麼,也不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和他是什麼關係,更不知道她的額頭上為什麼會血肉模糊一片,所以,她隻能保持沉默,待天亮後再從長計議。

她現在啊,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大不了,死了重來!

打定主意後,孔子曰索性走到床邊,將鞋子一蹬,合衣躺在了床上,準備先小睡一會兒。然而,額頭上的傷口仍然在往外滲血,黏糊糊地十分不好受。於是,孔子曰又爬了起來,塔拉著鞋子,翻箱倒櫃地也沒找出什麼金瘡藥,隻能對緋色說:“麻煩你給我找點兒金瘡藥,我這額頭還在流血。”

緋色冷冷地看著孔子曰,覺得她從清醒以後就變得越發不正常,於是小心戒備地回道:“既然明天連頭都要沒有了,你還顧及那點兒血做什麼?”

孔子曰瞬間瞪大了眼睛,反問道:“我這顆腦袋被誰預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