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蒲皓琳:LIVE IN中國(1 / 2)

蒲皓琳:我叫蒲皓琳。我是法國《觀點》周刊的記者,在他們的亞洲辦事處。

龍安誌:我們是1995年的時候認識的。當時,我們共用一個像這樣的院子。那時我既是律師,也是顧問,而你則是一名記者。

蒲皓琳:我覺得這個院子是展現北京麵貌的一份很好的履曆。我們還有兩個鄰居呢,一個是法國商人,一個是搞電影的中國藝術家。那時這片靠近東單的地方到處都是四合院。小小窄窄的街巷種著樹,兩側是漂亮的老房子。北京當時正處在一場大變動的初始期,我指的是建築風格的巨大改變。不過,這次的核心仍是四合院。中國當時正掀起第二次改革浪潮,在90年代初,許許多多的人從農村來到北京,希望能幹出一番事業。這群人就逐漸融入了首都居民的生活。那確實是一個巨大變化的開端,隻不過略顯安靜,沒有大規模的運動。我記得應該是95年,三裏屯有了第一家酒吧。我還記得這件事。我們當時也在場。現如今,當你看到這麼多的酒吧和飯館的時候,這份記憶就顯得更加與眾不同了。

龍安誌:你第一次來中國是什麼時候?

蒲皓琳:我是1984年來的。我還記得自己在北京過的第一夜。我住在建國酒店,那是當時市區裏為數不多的幾家酒店之一。那時,隻有三家酒店對外國人開放——北京酒店、民族酒店還有我住的這家。那時街上什麼都沒有,一輛汽車都沒有。所有人都騎的是自行車。所有人都穿的是一樣的衣服。我還記得晚上的時候會有奇怪的聲音,就是馬拉著載著水果的小車發出的噪音。夏天的時候就拉西瓜,冬天就拉白菜。我記得當時我們隻能去一家商店,專為外國人開的商店,就是友誼商店。但是無論什麼時候去,它總是空的。我記得84年初冬的時候,我出去散步,就在前門那塊,大概有15或者20個小孩子,現在都該30多歲了,追著我們喊:“大鼻子!大鼻子!……”他們還問我的朋友是不是因為有什麼病,頭發才變成了金色。他們真是太可愛了。確實,那個時候外國人才剛開始進入中國。那時的中國到處都很安靜。你隻能聽到自行車和晚上馬車發出的噪音。如果白天能見到一輛汽車,隻要看一下車牌號,我們大概就能猜出裏麵坐的是誰。因為穿過長安街的汽車,一天總共也就15到20輛之間。所以,那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時期。因為沒人有錢,所以也就沒人談錢或者想錢的事。這正是開放初期的中國。當時向世界打開的隻是一扇小門。人們對西方世界的樣子充滿了幻想。人們沒法選擇自己的工作,居住的空間也很小。很多情況下,三代人擠在一間屋子裏。

但即便北京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它仍是一個極具個性的城市,也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城市。它確實是一個王朝的中心。這所有的一切始於92年,始於鄧小平的南巡。當我看到僅僅三個月後社會便開始了變化,我實在是為之感到驚訝。一切都發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到95年,你就看到中產階級誕生了。與此同時,人們開始精神層麵的追求,開放或重新開放了很多寺廟,特別是在農村。80年代和90年代初,很多年輕人到國外去學習。當時,西方,特別是歐洲,正開始經受經濟危機。這群年輕人發現那裏沒有他們想要的東西,這和他們80年代夢想的不一樣;於是,90年代末的時候,他們想要回來。當然,這些人在2000年的時候,當中國飛速發展的時候,都是大有作為。80年代是改革的第一波浪潮;90年代社會稍有動蕩,但經濟仍然蓬勃發展;到了2000年,中國的國力不斷增強,我們現在正處在這個10年的末期。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代表性事件或巨大變化。我想變化是來自於奧運會。因為,它給了中國人民足夠的信心,讓他們意識到他們有足夠的實力去舉辦這樣一個盛會,過去是,現在仍然是。奧運會在改革開放30周年之際開幕,在30年改革和巨大變化之後,中國正處在一個新的時期,我把它稱為“成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