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這樣定下來。陳明鬆當下就領著杜若去了吳婧住過的房子。這房子自他狠心和吳婧分手後就沒再來,就連收到吳婧的信和鑰匙也沒有過來看一看。
進了門,裏麵的家具都用布罩著,拉開布,家具物什幹淨鋥亮,就連廚房的白色瓷磚都閃著潔淨的光輝。
“這屋子的主人是一個用心精致生活的女人。”杜若說:“陳總,這樣的人您怎麼舍得放她走?”
“小丫頭家懂什麼?”
“小丫頭才肯一心用情呢,等年紀大了,就隻懂得利益了。”這話說得世故,陳明鬆有些意外,孟國良喜歡她,不是沒有道理。
“你先看看,缺什麼列個清單,我給你買齊。清單要用心列,別漏掉哪一樣,為了小康,我已經耽擱了不少工作,我可沒有再多的時間花在為你買東西上了。”
“這屋裏什麼都不缺,就什麼都不用買了。”
“瞎說,別的不說,至少床上用品要換一換吧,別人用的東西,你不覺得別扭?”
“以我的性格應該是會覺得別扭的。可是奇怪,這屋子裏的一切,就連這繡花床單,這枕頭,我都覺得有種熟悉的味道,感覺十分親切。就像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間。這種感覺很不錯呢。我今晚就不走了,就在這裏住下了。”
“那隨你的便吧。你別想著是為我省錢就行。”
“我知道陳總有錢。但也別像暴發戶似的亂花呀!這房子布置得很有品味,我真的喜歡。”
臨走,小康仍拖著杜若不放手。杜若說把他留下了。說是崗前實習。
陳明鬆回到家裏,母親一個人在看著電視等他們。他平日工作忙,沒時間陪母親,連中秋節這樣的日子都用來拜訪了小康的老師。說請個人陪母親,母親又不肯。老是把老人家一個人悶在家裏。陳明鬆心裏十分內疚。
“我孫子呢?”
“我給小康請了個家庭教師。老師把他留下了。您看,你年紀這麼大了,小康又頑皮,我擔心你的身體——”陳明鬆生怕母親生氣,賠著小心解釋著。
“你給小康請了個家庭老師?那一定是個女的吧?”陳母一點生氣的跡象也沒有,好像還對這個老師很感興趣。
“當然是個女的。您怎麼這樣問?”陳明鬆不解。
“那姑娘好看不?”
這兩日陳明鬆一心隻從小康的教育角度看杜若,還真沒有注意過她好不好看。陳明鬆想了想,說:“還好看吧!”
陳母又問:“人是你親自選的嗎?”
“是我親自選的。小康的教育不能再耽擱了。”
陳母頓時喜笑顏開:“那就好!既然是你親自選的,肯定不錯的了,又好看……祖宗保佑……幫明鬆找個好媳婦。”
陳明鬆這才明白母親喜從何來:“媽,您說些什麼呀!我那是幫小康找的老師,不是給您找的媳婦!”
“給小康當老師,給你當老婆,兩全其美,有什麼不好?我一聽說你要給小康找老師,我就求了祖宗保佑了。你幫我安排一下,我要見見這個姑娘。”
“媽,我好不容易才給小康找個好老師,您可別把事情搞砸了。這年頭,找個好家庭老師很難呐。人家還是一個年輕姑娘。找小姑娘做老婆很累的,我對小姑娘沒興趣!”
“你對年輕姑娘沒興趣,對老大嬸感興趣呀!再說了,大嬸也是姑娘變成的呀。行了,我有分寸,不會把事情搞砸的!你說,什麼時候讓我們見麵?”
陳明鬆把鑰匙交給母親:“他和小康就住在那個幼兒園的小區。這是門鑰匙,您拿著。6棟301號,明天一早我要送小康的換洗衣服過去,可以帶您一起過去看一眼。看一眼就走。等過一段時間老師和小康住適應了,您再去看小康,老師說過,您小住幾天都是可以的。那個什麼媳婦的話可千萬別提!”
“我不提,我就說看我孫子。”陳母成竹在胸地說。
第二天一早,陳明鬆帶著母親過來,認了門,陳母掏出鑰匙就要開門,陳明鬆攔住了母親:“按門鈴。這是對老師的尊重!”
杜若開了門,把兩人往門裏讓,陳母腳一抬就要進去,陳明鬆把母親拉住:“今天過來是送小康的換洗衣物,我母親是過來認個門。就不進去了。”
陳母目不轉睛地盯著杜若看:“嗯,不錯,好看,像畫上的人。”
杜若聽陳母講方言,也用方言跟陳母打招呼:“伯母,陳總忙,您又不忙。一個人待著多悶哪,您就進來坐會兒,讓我陪您聊聊天。我想跟您問問小康在家裏的情況呢。”
陳母像發現了新大陸:“你們說我們那兒的話!那就和我們是老鄉嘍!難怪小康喜歡你!緣份,上天注定的緣份!”說著就往門裏跨,準備留下來。
“改天再問吧,小康和我母親待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呢。一切就拜托杜小姐了。”陳明鬆趕緊拉走了母親。再待下去,這老人家就要認媳婦了。
“伯母,您一定要再來呀!”杜若真誠地說。媽媽不在了,奶奶和孫子待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長,小康的家庭背景看起來挺複雜。一定要了解一些,才能給小康對症下藥。
“放心,我一定來!”陳母承諾似地說。瞟了兒子一眼:想讓老子不說話?今天認了門,改天老子自己來!這個媳婦兒,老子認定了!
元旦節前夕,幼兒園全體工作人員聯歡。杜若要帶小康,沒有參加晚上的活動。自己做了點好吃的,在小康陪同下共進晚餐,算是共度節日。
門鈴突然響起來。開了門,外麵站著孟國良。
“你不是在大宴群臣嗎?怎麼有空跑到這兒來?”
“那邊有林韻芝一個人應付就夠了。怕你寂寞,我來陪陪你。”
“你這樣說話,我就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如果我真的感覺寂寞,憑你是不能趕跑寂寞的。”
孟國良拿開杜若撐著門框的手:“你讓我進去行不行?我是來看你的呢。有點良心好不好!難道我不是個男人?一個知你懂你的男人?我不來你是一個人,我來了我們就是兩個人,兩個人在一起是不會寂寞的。”
“你不來我是一個人,但你來了,卻是三個人。你不覺得一個已婚男人到哪裏都帶著妻子的眼睛嗎?”
“你為什麼一定要跟自己過不去呢?青春是你自己的,你享受它會消失,你藏著掖著,它還是會消失。你為什麼一定要辜負它呢?”
“不愧是學中文的。你的話很有煽動性。但是,正像你了解的那樣,我是經曆過的人,我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別再我身上費心思了,我是不會當第三者的!”
“你根本不在乎我。如果你喜歡我,是不會計較這些的!”孟國良悻悻地說。
“也許吧!”杜若拿著一本裝訂書晃了晃:“這本書裏寫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一個女孩邂逅一個男人,本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因為客觀原因被迫分手。分手之後女孩才懂得男人的可貴,不顧他是有婦之夫也要獻身於他;而那個男的也因為這個女孩,結婚多年沒有跟妻子同過房。後來男的下海經商,獲得事業上的成功,當他打算離婚和女孩到一起時,女孩卻嫁給了別人。我雖然討厭第三者,但這個女孩的故事卻打動了我,因為他們真的愛到了不顧一切。愛到隻管付出不計回報!”
“那是小說!別紙上談兵了,你問問你自己,在這個現實的社會現實的城市裏,你可以隻管付出不計回報的愛一個人嗎?”
“我可以!”杜若認真地說:“隻要那個人值得我這樣愛!而且,我一直就在等待這樣一個人!”
“如果你一輩子都等不到呢?你就這樣白白虛度大好青春時光?”
“真不夠意思!你說這話簡直就是在咒我!”杜若抗議地說:“我不會一輩子等不到的。人人都會有她的另一半。說不定,我的另一半此刻正走在與我相會的路上呢。”
這話擺明是說他不是她的另一半了。孟國良挖苦地說:“那我還是告辭吧,免得待會兒你的另一半撞見我和你在一起引起誤會!”
“此言極是!”杜若一點也不客氣:“謝謝體諒!”杜若拉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孟國良隻好離開。
杜若關上門,剛剛走回客廳,門鈴再次吹起號角。杜若有點惱怒:孟國良這人怎麼有點死纏爛打?她的話說得還不清楚嗎?她一個人住了東家的房子,為的是工作,可不是方便幽會的。一個大男人,拖泥帶水。
杜若幾步跨回門邊,猛地拉開門,幾句狠話就射了出去:“孟國良,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感情的事一是一,二是二,你這樣在我工作時間內幹擾我算什麼?”
“杜小姐,是我!”門外的男人彬彬有禮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