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姍從許建平的話中聽出些許醋意,解釋說:“我和陳明鬆之前的事情——”
許建平阻止了蘇姍:“我並不是真的想打聽你的過去,不然我以前就問了。今天陳明鬆的愛人跟我說起你和陳明鬆的故事,我有一點感慨,我們是不應該把日子過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蘇姍也展開了自我檢討:“這些日子我也仔細想過,我們之間到今天這個樣子我也有責任。我承認我把精力都花在了工作和孩子身上,忽略了你!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改的。”
許建平說:“你能這樣通情達理我很感動。但是人家也很不容易,她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沒有,我不能就這樣丟開她。給我一段時間,我會盡快做出決定的。”
蘇姍本來是為了好好把以後日子過下去才講出要許建平給她機會改正的話,話說出來已經覺得萬分委屈,聽許建平還在想著那個女人,還在為那個女人說話,氣憤得反而笑了:“這麼說你還要管她一生的幸福了,要是隻有擁有你她才能幸福的話,你還要和我離婚是吧!真是滑稽,我的出身你是知道的,我能有今天是我努力得來的,這難道成了我受傷害的理由?聽說你高中時就喜歡我,那時候你不選擇我還不是因為我沒有和你相匹配的地位嗎?後來你又回心轉意和我結婚,不也是因為我獲得了這種地位嗎?什麼時候,這又成了你背叛我的理由?你同情弱者是嗎?我也可以不工作衣食無著讓你來同情啊!當我是個弱者的時候,你怎麼不同情同情我?即使是現在,如果我不工作,不用孝敬老人照顧小孩,我也一樣可以對你噓寒問暖讓你覺得我善解人意。我所做的這一切,你讓那個女人來做著試試,看看十年八年過去,你對她還有什麼感覺!”
許建平自知理虧,隻說:“事已至此,你就給我一段時間。”
蘇姍蒼涼一笑說:“我給你時間!我不僅給你時間還給你自由!你把她接到家裏來吧,反正這個家她已經來過,應該也不陌生,把你的父母和孩子都從我的房子裏接過來,我要搬到我自己的房子裏去住了!我要和你離婚!讓那個女人來用實際行動愛你吧!讓她為你孝敬父母照顧小孩操持家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算是明白了:這世界是情人們的世界,做情人不用拚命工作、辛苦賺錢,不用操持家務,還有人擔心她受窮擔心她寂寞!做人老婆事事操心,親眼看見丈夫和情人在她的床上纏mian親熱還要說對不起打擾了!我就那麼沒有魅力嗎?我不信!讓那個女人來做你的老婆吧,我也要去體會做人情人的幸福!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做誰的老婆,做牛做馬還要等人背叛拋棄。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你的父母,讓他們都回來,把你的兒子也帶回來。我今天就搬出去!你的事情我再也不管!”說完就要給許建平的父母打電話。
許建平沒想到蘇姍反應這麼大,結婚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蘇姍發脾氣,那天她在家裏發現他和李小小都沒有當場發火,他以為她就是一個沒有脾氣的人,沒想到她的脾氣就像是把許多次積攢到一起來發一樣,發起來一點餘地都不留。他還真是有些不了解自己的老婆。
許建平連忙搶下電話說:“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有事情我們再好好商量!”
陳明鬆聽說蘇姍在電話裏說她那邊沒事,而且聽她聲音是真的沒事了,這才放了心。走到房間對杜若說:“別生氣了,我不該那樣吼你,對不起。其實我並不想那樣對你,蘇姍給我打了個電話,說要我不要再給她添亂了,她的聲音很委屈,我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又不能去看個明白,心裏幹著急又沒有辦法,所以才對你那樣,你原諒我一次。”
杜若聽著陳明鬆的話,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他在向她道歉、請她原諒他,可是字字句句都是對蘇姍的關懷和牽掛。這關懷和牽掛時刻在他心裏,平時大概是顧及她的感受,不大顯露出來,一著急就全暴露了。
杜若翻了一個身,背向著陳明鬆,不讓他看見洶湧的淚水。
吃飯的時候杜若的眼睛還又紅又腫。父親教訓說:“女孩子三從四德,溫柔是本份,哪那麼容易來氣?”
母親也忙忙地接口:“明鬆,杜若這死丫頭就是脾氣強,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多擔待啊!”
連剛剛成年的弟弟也幫陳明鬆說話:“姐,我看姐夫的脾氣已經夠好的了,你還想怎麼樣啊?”
杜若一聲不吭埋頭艱難地扒飯。她釣到陳明鬆這麼一個金龜婿,一家人都覺得揚眉吐氣,隻差供著他念佛,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他,自然是全體站在他那一邊。親情大於天,即使讓杜若受點委屈,她也還是自家人,血濃於水,她還能脫離關係不成?
陳明鬆心裏卻為杜若叫屈:這家人怎麼啦?明明是他做得不好,該受指責的明明是他,他們怎麼不分青紅皂白都去教訓杜若了?這才明白杜若為什麼不惜一切代價要離開這個環境。
陳明鬆心疼杜若,又不便在她家人麵前公開表露,想離開了她的家人單獨和她相處向她賠罪,她不給他機會。杜若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無論陳明鬆再怎麼努力挽回,這一晚他們再也沒有從前那麼輕鬆愉快了。陳明鬆不知道該怎麼補救。從前他和杜若在一起,無論什麼話都能說得出口,少男少女般調情,一點也不覺得羞澀。今晚,陳明鬆覺得杜若在他們中間砌了一堵牆,他隻覺得無論說什麼都說不出口,都別扭,都生硬。這堵牆,他今晚是撼不動了。
陳明鬆沒辦法,眼見得這樣冷戰下去杜若還會受到更多來自她家人的指責。陳明鬆決定暫時避開,到酒店去住兩天,等杜若先消消氣,再找機會向她賠罪。
走之前,陳明鬆來向杜若告別,杜若還是不理他,一點沒有要原諒他的意思。陳明鬆突然覺得這種情況下說他要住到酒店去,倒象是在示威了。於是隻說:“你累了,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杜若睡了一覺起來,沒看到陳明鬆。問。弟弟說:“姐夫收拾了他的衣服要我送他到酒店去住了。他沒有跟你說的嗎?姐,還是你們就要走了?”
杜若呆了半晌,說:“是啊,要走了!明天就走!”
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想離開。當即下定決心,明天真的就走!既然她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控製事態的發展,那就交給時間或天意去定奪吧。反正她是無能為力了。
走之前,杜若交給弟弟一封信:“明哥公司還有事要處理,我要先回去。你把這封信送到他那裏去。順便告訴他一聲,說我先走了。”
弟弟不:“什麼事情又是寫信又是親口告訴的,你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嗎?”
杜若說:“我會打電話的。但你還是要去一趟,把信給他,告訴他我先走了。”
弟弟說:“好吧。我過一會兒就去。”
……
陳明鬆在酒店睡不著覺。他後悔不該住進這間和蘇姍告別的酒店。他並不是有意住進這家酒店、有意要使蘇姍的影子在腦海裏鮮活。懷舊之人的難言之隱:總是身不由己地故地重返,不知不覺地受往事驅使。
酒店的每一間房格局都差不多,走進房間,闊別已久卻不曾忘記的熟悉氣息撲麵而來,陳明鬆猶如走進了逝去歲月,走進了那個除夕夜:“我們幹杯好嗎?”
“好的,像以前那樣,我數一二三!”
“一、二、三,幹杯!”
“幹杯!”
往事曆曆在心,陳明鬆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跟我走好嗎?”
如果現在,他再一次這樣問她,結局還是那個結局嗎?有沒有可能曆史改寫?生活改變?
陳明鬆拿起電話,撥通了蘇姍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