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體育場中心的假草地上,在未被清理落雪之前,仍是倔強的露出綠意盎然的頭。乍一看之下,頗給人一種生命自強不息的錯覺。其實它們沒有生命,所以在寒氣入骨的冬日,可以不知冷,可以不必死。
林希坐在觀禮台的石階上,目光幽深,望著塑膠跑道上不顧嚴寒強身健體的人兒,嗬出白氣來溫暖凍的生疼的雙手。
童易扶著欄杆爬了上來,大口的喘著白氣,汗涔涔而下,風透過單薄的白襯衣,吹動一身的汗,頭頂背後隱隱發涼,額頭上依舊大顆大顆的往下滴汗。接過來林希遞過來的外套,隨意將石階上的雪一拂,坐到了旁邊。
“你猜他能跑多少圈?”將林希的手握住,寵溺的替她暖手。
林希不自然的正了正身子,想抽回手,又怕舉動太過回避,惹童易心寒。“反正達不到你的要求。”別說約定好的五十圈了,恐怕現在已經差不多可以定義為走路的那個家夥,能跑二十圈已經很不錯了。
“我們打個賭如何,我賭他可以。”童易不去看下麵掙紮的人,隻滿目溫柔的瞧著身邊的林希。她的鼻子微微發紅,嘴唇凍得發紫,讓人忍不住想附上去也幫她暖暖。
童易不似童心般瞻前顧後繁文縟節,想著想著就真的親了上去。果然冰冰涼,卻軟軟甜甜的讓人沉溺,舍不得分開。感到林希身子一抖,然後被用力推開了,對上林希淡淡的目光。“你不必這樣刺激他,就算他跑了五十圈,完事之後,孤兒院那邊也已經拆成廢墟了。”
果然耳邊傳來不甚清楚的吼叫,原本速度慢成烏龜的童心,被刺激的重新小跑了起來,大有恨恨過來滅了他的架勢。得意的摟緊了林希,微覺詫異,懷中人兒並沒有要掙紮出去的舉動,反而聽話的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為什麼要拆了孤兒院,童心不是讓太子把那片地方買下來了嗎,難道你又和太子聯手了,太子也要這麼做嗎,他不是從那裏出來的嗎?”她記得,童心答應了院長當天,便托太子把事情解決了,怎麼其中又出了變故。
“沒有。我,或者太子,都沒有想要拆了孤兒院的意思,真正想要把那裏夷為平地的,是他。”童易將目光鎖定到慢慢移近的人影上,越發幽冷。
是呀,他難道不知道拆遷現在正在進行中嗎,他難道不知道等他跑贏了五十圈,就算童易鬆口也不可能把拆完的建築再恢複如初。林希憤憤地想,為何不喜歡的東西不能自己出手毀掉。
兩人越發靠的緊了,等著爬上台階後不知是累還是氣的漲紅臉的童心,雙手後托撐在欄杆上,粗喘著氣,一無往日雅相,嘴裏口齒不清的道:“你們倆……喂,你不跑了嗎,我……都超你三圈了。你……輸定了。”
“我沒打算贏啊,隻是想讓你活動活動筋骨罷了。”童易促狹的笑,笑的讓童心恨不得上前兩步給他重重一拳,不過很可惜,童心已經累的邁不動一步了,能爬上這二十層的台階是他體力的極限了,隻能咬牙低罵:“混蛋。”
林希被童心盯的不舒服,從童易懷中出來,略坐的遠了些,隨即自己身上那道充滿醋意的目光收了收,改為望向遠天。“還跑嗎?我要回去複習了,明個考英語呢。”
“我幫你補習。”兩人異口同聲,話一出,又都瞪了彼此一眼。
林希苦笑,果然是兄弟啊。不過她隻是想靜下心來複習罷了,他們兩個無論是誰,都會攪得自己心神不寧。於是她馬上婉言謝絕:“不用了,我想我的英語水平再爛,也沒有到掛科的程度。”
“那你還複習什麼,反正掛不了。”童心說的理所當然,一點也體會不到中國大學生平日不學末了苦磨擔心被掛的焦慮心情。
“分數當然是越高越好了,你回去複習吧,我會保證讓你耳根清淨幾天。”童易鳳眸中似有深意,衝著她直點頭。
林希記起自己和童易約定好的事,不主動去找童心,又想起他重複了不下十遍的囑咐:如果童心負擔不起他們之間的愛情,哪怕再痛,也要果斷放手。那時,被童心氣壞了,心冷了不少,童易說要一起逼童心好好整理自己的感情,鼓起勇氣直麵他們的愛情,她當時沒想太多就應了。所以第二天於童易成雙入對的去公司,便是要激一激那個猶豫不決之人。
不曾想第二天他就主動約在了咖啡廳,她以為他是要開口說在一起了,欣喜若狂。童易說在這之前要好好氣氣他,她心中委屈,便答應了,誰料到那家夥看到她和童易一起來了,一言不發便走了,真是令人火大。
好在那家夥也不是無藥可救,隻消兩天,便乖乖的開了口。她大人大量,就不計較他以前犯下的錯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