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世風明白川北的心思,他知道川北現在心裏最重要的事情——身世一直占據著川北的內心,對其他的事來說隻是紛擾罷了,所以他也不打算過多強求,順其自然就好了。
“嗯,你是應該好好謝謝她,不要讓她傷心才是啊。”
“嗯,徒兒知道了。”川北悶聲應到。
段世風看得出川北有些尷尬了,似乎自己也不應該在他傷病期間多和他談這些話題,於是轉移話題說:“你也不用想太多事情,現在注意保護身體就好,不用心急,慢慢養傷。”
川北一愣,“我們…任務完成了不回洪基城嗎?”
“暫時不回。”
“我沒事的,不會耽誤大軍的行程的,這點傷我在路上就可以恢複了。”川北怕是因為自己而影響大家,連忙極力辯解:“而且這戮天城太冷了,回到洪基城對我的傷也好的快點。”
段世風站起身歎了口氣,背著手站到窗前無奈的說:“不是因為你的緣故,是因為我們現在不能回去。”
“為什麼啊?”
“雖然這裏的事情打理妥當了,但是前天晚上接到青州總舵飛鴿傳書說讓我們在這裏接手幻鈞盟,管理徐州北境事物,沒有做出讓我們回去的命令,是放逐了吧。”
川北傻眼了,這星閣啥意思,不會是打算把他們留在這邊境之地吧,他可還著急回去調查自己的身世呢:“怎麼會這樣啊?”
“應該是曼兒這丫頭吧,她怕是不想見到我所以趁機用了些小手段吧。”段世風垂下眼簾,被女兒背叛的傷害似乎是他這個武功蓋世的人受的最大的傷了吧。現在他不知不覺也是到了鬢角花白的年齡了,功成名就渴望一個溫暖的家卻不能實現。妻子的亡故,女兒的疏遠,讓段世風感到萬分疲倦。
“曼兒…青曼師姐嗎…”
“不是的。”段世風搓了搓手,撓了撓酸酸的鼻子:“曼兒不是我的徒弟,也不是你的師姐。她從小就憎恨我,憎恨我的功夫,因為當時家裏有了黛兒,所以我就送她到我的一個摯友那裏,跟我的一位摯友習武,她這一身武藝全都是我摯友所傳。”
“為什麼要送走青曼小姐?”
“她從黛兒出生以來就不喜歡黛兒,一直認為是黛兒和黛兒的母親的到來害死的她母親,整天陰沉沉的躲在自己的房間不出來。我怕她會憋出病來就把她送走了。隻是沒想到她以為我送她走是因為不想見到她,弄得對我的怨念越來越深了。”
“以為我不想見到她…現在她也不想見到我了,把我留在這冰天雪地的邊境。是想報複我嗎?”
川北不說話了,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什麼都不說,靜靜的讓段世風自己回味最好,這麼多年的傷痛不是自己一個晚輩能夠勸好的。
段世風回去了,天也已經完全的黑了,像一個無邊無際的大墨硯,孤零零的月亮掛在天上,隻有一朵青雲朦朦朧朧的籠罩著它。
冬天差不多已經走到末尾了,春天就快要來了。可是在這偏遠的戮天城裏一切都還是深冬的景象,隨時隨地都在飄雪的土地上樹木蕭索,北風呼嘯。站在覆蓋了厚厚的積雪的廣闊平原,遠遠的仿佛都還能看見北境的雪山。
川北透過窗戶看著漆黑的夜空,心裏思緒紛亂。
既然大家現在回不去洪基城了,那就不要回去了,他現在不是很想得到香囊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這麼在乎這個香囊,嘴上說著它是自己尋找過去的唯一線索,絕對不能丟,但是丟失香囊之後自己竟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輕鬆感,可能是自己不用再為了自己的身世而努力探索,可能是沒有了對未知的恐懼。
水月,是個什麼樣的人,和自己是什麼關係,她長什麼樣子,是不是自己夢裏出現的那個背對著自己的女孩子。
所有的問題一遍一遍的出現在川北的腦海裏,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