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1 / 3)

正文 11

也是這樣的一個冬天。整個城市都陷入在肅殺的寒氣中。行人急匆匆地,並不是趕著時間,而是加快著腳步驅趕寒冷。索菲亞教堂素裹在夜色下的雪中。一片片雪花被風卷攜著向上飛舞著,繞著教堂編織成一層朦朧的紗,在周圍霓虹燈的襯托下妖嬈百媚。她凝視著一切,她聽了太多信誓旦旦的諾言,和不堪一擊的浪漫童話。她尋找著新的故事,卻把視線放在了教堂邊的音樂噴泉前,一直左右踱步的葉天身上。

他穿著校服外麵簡單套著一個羽絨服,沒有拉上前麵的拉鏈,身後還背著空扁扁的書包。他一直四處張望著,手機不斷的亮起又暗下,好像等著誰。

“嘟……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廣場上的白鴿停在葉天周圍,好像教堂派去安慰的天使。

不遠處有個小姑娘,紮著高高的馬尾辮,烏黑的秀發上粘著偏偏飄落的雪花,穿著同樣的校服,套著的羽絨服拉鏈半拉著,圍著一圈厚厚的圍巾,背著鼓鼓囊囊的書包。手機不斷的震動,屏幕上不斷的閃爍著兩個人的自拍大頭貼,那樣純粹的笑容讓她看都不忍看一眼。是幸福不忍心回顧,還是未來不敢去展望。反正她要做個決定。葉天焦慮的打著她的電話一遍又一遍。顏珠身邊的白鴿,歪著頭踱步在她周圍,仿佛在揣測著小姑娘的心思。如果舍不得,為什麼要放手呢?

葉天反複安慰自己,顏珠是不是有事兒耽擱了,她出事兒了?還是她沒看見自己發的信息?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臉已經凍的通紅,整隻手也已經沒了知覺。他看不見,他保溫杯裏的水都已經凍成了冰塊,他看不見他身後羽絨服的帽子裏已經積滿了厚厚的白雪。

顏珠眼看著這樣的畫麵,好想上前抖落後麵的雪花,給他拉上拉鏈,把自己的圍脖和手套給他戴上。可是她一步都邁不出去,眼淚凝在睫毛上幾乎睜不開眼。快走吧,傻瓜。我不會出現的……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能讓你知道我有多難過,我能做得就是在這裏陪你一起心碎。

還是沒有來,葉天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知覺,他僵直的走向車站,每走一步都聽見自己的骨骼因為凍的太久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音。血液在身體裏加速流淌,企圖給這個僵硬冰冷的身體一些溫度。街道上的行人已經被寒冷驅走了,教堂廣場上的白鴿也已經回巢了。

顏珠看著葉天走向了回家的車站,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聖·索菲亞教堂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她看透了每一個人的靈魂。

“你太狠了,這麼冷的天,你明知道我說我會等,就一定會等,你還讓我在大雪中等待,而且至始至終都不出現!你覺得天冷麼?你覺得冰寒麼?可哪一樣也沒有我的心寒的徹底。”葉天坐在回家的末班車上,空蕩蕩的車廂裏隻有他自己一個人,他看著編輯好的短信,咬著牙發送了出去。車廂裏坐了一個冰人,從裏到外凍的透透的。

顏珠第二天沒有去上學,她沒想好怎麼去麵對葉天。其實她多此一舉了,因為葉天根本沒去上學。

葉天回到家裏,衣服都沒有脫掉,直接陷入了沙發裏,一動沒動。明明暖氣烘著,他卻好像還是冰凍著一樣,僵硬到頭發絲兒。他好像什麼都聽不見,手裏就攥著手機,因為那個手機一響,他才會滿血複活,不然他可能就這樣一直下去了。父母出差了,家裏隻有他,整座屋子都陷入了黑暗。他坐在黑暗裏,眼睛依然睜著,沒有焦距的盯著前方。帽子裏的雪化了,濕了,幹了。他的眼淚也濕了,幹了。他病在沙發裏,全身燒的火熱,好像所有的細胞都工作起來,就為了能重新燃起心的溫度。她果然連一條短信都不回複,葉天當然了解顏珠,就像了解他自己一樣。一樣的自我,一樣的尖銳和堅決。當第三天的鬧鍾響起的時候,他出門了,他要去學校,要去看看聰明又驕傲的顏珠會怎麼麵對自己。

校門還沒有開,他早早的站在門前。忽然從這個門,走出來那麼多的他們。他看見他和顏珠爭吵在雨裏,兩個人淋的濕透,誰都不肯撐傘,最後還是他妥協撐了傘,他擔心顏珠會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