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的小鎮上,每家每戶穿戴好縫製的新衣裳,神色庒重。
清水鎮是最靠近神界的小鎮,受到神仙恩澤最多,為表感謝,清水鎮的鎮民為神仙們專門建了一個神仙廟,年年都會來為他們燒香,擺放供品。
今日是每年的拜神日,老早就排成一條長街。
滿滿的貢品擺放在燭台邊,百姓虔誠跪拜。
清脆的雞鳴聲叫醒這個小鎮上的人,昨日晚上下了霜,如今又出現太陽,將每一片葉子照得發亮。
打過霜的蔬菜吃起來更甜,每家每戶都在為這場霜的到來而高興——除了一家。
哪一家,鎮上的人都清楚。
是那個病秧子那家。
“呼,今天陽光真好。”白辜心從屋門出來,他穿著一件厚厚的披風,出來時,哪怕穿得密不透風,風一吹,還是不可避免咳嗽幾聲。
“好什麼,”白母出來,將人的手握了握,“手冷成這樣,待在家裏別出門了。”
“母親,”白辜心笑了笑,“山上如今長滿早藥,我就去看看,能采到一點就一點。”
白母走後,白辜心換上輕便的蓑衣和鬥笠,背上竹簍上山。
他們家是小鎮上特殊的一戶,白辜心他爹被衙門捉去充軍,死在戰場上,他娘一個人拉扯他長大,日子在他娘一個婦道人家拉扯下也慢慢過去,哪知,他長大後,身體不好,做不得農活兒,分擔不了一點兒壓力,沒辦法,隻好平常裏做些輕鬆的活兒來補貼家用。
這次上山,也是因為偶然聽人說起,鎮頭有個小姐生了病,那戶老爺花大價錢收購靈芝。
靈芝這玩意兒,隻在山裏頭。
白辜心走一步喘半步,走走停停,快一個時辰才到山裏。
沒看到靈芝,白辜心轉了半圈兒,體能跟不上,坐在原地休息。
渴了就喝點葉片上的水滴。
他一無所獲,他娘一個弱女子,靠著一針一線把他拉扯長大,好不容易以為可以享福,他又是個病秧子,什麼重活都幹不了。
這次必須得有收獲才可以回去。
白辜心休息一陣,起身又開始繼續尋找。
路過一叢草堆中,隱隱約約聽到一陣聲音。
他耳朵也是個不好的,聽力下降得厲害,靠近才聽清是個小孩兒在哭,撥開葉子一看,是個小孩兒。
小孩兒一張臉白生生的,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眼睛又大又亮,眼仁又黑又圓,穿著一件青色小長衫,跟個瓷娃娃似的。
“小家夥,你一個人在這兒?”
小娃娃繃著個臉,腦袋一扭,屁股對著他。
“要你管?”
小娃娃肉嘟嘟,可愛得緊,白辜心忍不住坐得靠近一點兒。
“幹什麼幹什麼?”小孩兒繃著一張臉,嚴肅道,“別離我這麼近。”
“我告訴你,我可超凶的!”小娃娃張牙舞爪,企圖讓自己看上去很凶,在白辜心眼中,不過更可愛了。
“好好,我不動你。”白辜心笑了笑。
白辜心陪著小娃娃在原地等了一天,沒有任何人來找小娃娃。
小孩兒睡著,小小一隻,看著白辜心內心柔軟半分,揭開鬥笠小心蓋在小孩兒身上。
小孩兒沒睡多久,很快便醒來。
白辜心也在睡,他走了半天的路,體力不支,一隻手垂落在腿邊。
小娃娃走到白辜心麵前,他出生幾百年,在天庭上也聽到過神仙們對凡人的評價。
體弱易碎,神仙隻需要簡單一個法術,就可以讓凡人永世不得超生。
小娃娃打量白辜心一番,白辜心躺在草地上,他睡得並不安穩,眉頭擰著一團,嘴角抿著,露出一點兒粉色的下唇。
小娃娃使了個法術。
白辜心這一覺睡得並不舒服,身下草尖紮著他的皮膚,動一下就會帶來微微的刺痛,後麵不怎麼的,那種時不時出現的疼痛消失,一陣暖流湧上。
白辜心一睡就睡到第二天天亮,醒來時他還覺得自己活在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