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是真的哭聲。
所有的漩渦聚集在一起，整座城池的黃沙都隨著漩渦的轉動而流轉，而聳立在漩渦正中心的是一座塔，白骨堆成的塔。
鹿笙回過頭，看向那座森然立在黑暗中的白骨塔，一個個骷髏從塔的底部，穿插在層層疊疊的白骨中，緩緩向上程螺旋狀上升，哭聲便是從這些移動著的骷髏中傳出來的。
嗚咽，嚎啕，啜泣，嘶啞。。。
不同的哭聲交織在一起，此起彼伏，好像一張巨大的網罩下來，讓人不知跑向何處才能夠逃出這張網。
狼王直直衝向古城中心的王宮。
鹿笙卻看到了身後那分崩離析的白骨塔，一具一具白骨自上而下躍出，撐著空洞的骷髏，茫然望著前方，拖著殘破的骨骼跳躍移動著，發出哢啦啦的聲音。
“他們在做什麼？”
“尋找獵物。”
鹿笙沒有再問下去，因為那些白骨好像感覺到了鹿笙和狼的存在，在活動了他們骨頭後，將自己的骷髏轉向了鹿笙的方向。
“快跑。。。”
那些白骨忽然奔跑起來，四肢匍匐在地上，弓起腰像狼一樣奔跑起來，方向正是向著他們。
宮殿就在這條路的正前方，而直到近處鹿笙才將那座宮殿從黃沙中分辨出來，原本的雕飾已經完全消失，能夠分辨出來隻是因為它的輪廓實在比城中的任何建築都要更為巨大，而且隻有它周圍覆蓋的沙子沒有絲毫的移動，好像衛兵一般靜靜守護著這裏。
狼王直直奔向宮殿，身後哢啦啦的聲音越來越密集，距離也越來越近，鹿笙來不及去看，環顧了一圈，絕望地趴在狼王背上，“沒有門。。。”
“如果你是真的容器，就一定會有門出現的。”
“為什麼？”
“到了這裏。。。”狼王叫聲未止，一個側身閃過從後撲來的黑影，立刻一躍而起，踩過黑影，繼續向宮殿奔跑。
鹿笙的心隨著狼王腳下的一聲脆響而抖了抖，就在那個黑影撲過來時，她和那具白骨打了個照麵，它的脖子已經被扭斷了，骷髏就這麼晃晃悠悠地掛在脖子上，明明已經沒了五官，嘴卻還張著，白森森的牙齒和鹿笙的臉擦過，不知從哪兒發出咯咯的聲響，好像是哭又好像在笑，聽起來讓人不寒而栗。
“萬一我不是容器怎麼辦。。。”鹿笙再次看了看不遠處那座渾若一體的沙堆，無奈說道。她實在找不到任何能進去的地方。
狼王嗚嗚一聲，“那我們大約都得死在這裏。”
“都？”鹿笙愕然，她好像突然明白了，狼王同樣拚上了它自己的性命，“那狼群怎麼辦？”
“。。。它們會選出新的狼王。”狼王異常平靜，好像在說一件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
鹿笙錯愕地看著背著自己向那個土堆飛奔的狼王，突然覺得它很像那頭強盜，固執地堅守著自己的想法，隻是他們選擇了不同的路，一個選擇打破規矩，另一個選擇遵守。原來在她還不清楚內裏緣由的時候，狼王已經抱著會死的決心，陪著她來到這裏。
“。。。你突然闖進這裏的原因隻有這麼簡單嗎？”
鹿笙忽的脫口而出這個問題，一個念頭在她的腦海裏忽的閃過，她沒抓住但一種茫然而畏懼的感覺卻狠狠攫住了她的心。